第4章 江山如畫(1 / 2)

“師父,這小孩當真還有救?”

荊楚之地,女子伸手於盆中將滿手血跡洗淨,無聲一歎:“為師已盡力,餘下之事,便要看他自己了。”

綠衣少女不言,按其吩咐上前為榻上那殘破而孱瘦的身子撒上止血生肌之藥。

滿室俱是血腥之氣,白衣女子靜坐了一刻,空洞的眸中閃過一抹輕悲,一抹憫然。垂目微歎道:“這血腥味……卻似有些不同……”

“師父,是有什麼不對麼?”那少女聞聲而問。

白衣女子輕搖了搖頭,隻道:“江湖雖向來腥風血雨,隻是稚子終歸無辜……這毒,著實有些陰毒了。”

綠衣少女聞言默聲。

“你於此候著,為師去看一看那白狼。”

“弟子送師父過去。”那少女立時道。

女子卻是搖頭,“你於此候著,片刻不可離了,有事方喚我過來。”

綠衣少女眉間皺一瞬,下刻終歸低頭應了:“是,師父。”

……

“兩個小丫頭片子……膽子倒是不小。”

洛陽茶館裏。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不由都捏了把冷汗。

若真如那小姑娘所說,此人便是江湖上傳言陰狠毒辣、武功深不可測的玉麵修羅葉蘭,那這紫衣的小姑娘未免太不要命了,竟敢當眾捉弄此人……

要知這葉蘭不僅在江湖上享有煞名,便是朝堂之上也是有權有勢得罪不起。乃為淩王葉齊自小便收在身邊甚為寵恃的義子,淩王府的四世子。

更有,她一個小丫頭又是如何識得他身份的?

果然,那葉蘭言罷、看似無意般抬頭去望樓上兩個小姑娘,但眼中分明已現殺意。手中剔花的青瓷杯於兩指之間越轉越快……

人聲嘈雜的茶館忽地靜默了下來,詭異凝肅,竟因那葉蘭一人便滯了一堂喧鬧,眾人明顯覺到空氣中一陣細微的壓迫感襲卷開來,忽教人喘不過氣……

眾人心上愈緊,不免感到一陣寒涼,看著那凝力飛轉於葉蘭指間的青瓷杯,既怕又驚,心下雖同情那兩個小姑娘,卻沒有一人敢於插手。

餘老額際沁出冷汗,手中鐵扇越握越緊,與那藍衣公子靈犀一望,皆有徹悟。

便是明著與他動起手來,也不能叫他平白傷殺了這兩個小姑娘……

隻有那紫衣的小丫頭似是絲毫不明自身險境,竟猶自還在向那藍衣少女嘻笑討饒。

眼看箭將離弦,葉蘭就要轉腕擲出指間杯瓷,忽地,樓上雅間數聲輕咳,一瞬間打破了滿堂肅殺。

兩個小姑娘隔壁雅間裏,最初出口相詢的那白衣公子、麵上含笑,溫聲道:“在下關中人士,今日有幸來洛陽一遊,遇見眾位江湖義士,小弟不才,略通琴藝,想以琴會友博諸位一個樂……也為餘老的說書應應景,不知諸位江湖朋友可願給不才一個薄麵、枉駕聽一聽在下的拙曲?”

“公子!”他身側立著的那侍從打扮的人似是極不讚同,擰眉喚了一聲。

白衣公子卻未再放心上,掩唇咳一聲後,溫然垂目望向樓下眾人。

滿堂驚愣,一時竟無反應,倒是白衣公子對麵雅間裏,嬌嗔的女聲十分歡喜地應道:“公子定是個中翹楚,還請不要過謙,小女子十分喜聽琴曲,今日得幸萬分心喜,懇請公子惠賜一曲。”

眾人這才回神過來,忙應道:“正是正是,公子一表人才,琴藝定是不俗,我等今日有幸聆聽實是難得……”

藍衣公子颯然朗笑道:“這位公子太過謙了,我們江湖中人隨意的很,兄台請吧。”

餘老笑看過去,點頭附和。眼角之餘,瞥見葉蘭暫將杯瓷緩於食指指尖,悠悠打著旋,然嘴角冷笑未減,低眉間表情陰惻地叫人不寒而栗。

心中一歎,暫且隻能走一時算一時了……

思緒正龐雜,忽覺髒腑間突的激起一股澎湃熱力。

樓上,長袖拂揚,如滾雪飄雲,那白衣公子溫然低頭撫琴,右手輕挑,一托一滾連指拂過琴麵,又是“鏗”的一聲,宏亮的連弦散音響徹在大堂之內,渾厚蒼然,有如鬆風謖謖。

樓下幾位江湖中人陡然一驚,竟轉瞬已麵無人色。

知是高人出手欲為小姑娘解圍,便也隻能不置一言,自個兒急急飛身退出茶館。

琴聲幽遠,揚抑無常,時如高山一望目無極,時如流水迢迢盡蒼茫。

茶館之內陸續有人飛身退出,一片悠然廣闊的琴音中,那葉蘭終於抬頭望向那白衣公子,緩緩放開指間杯瓷,抬手鼓起了掌。

“樂正家的‘音殺’絕技,果然名不虛傳,葉蘭今日算是領教了。”

餘下之人大都麵色蒼白,心下猜測,聽那葉蘭一言證實了,忍不住抬頭仰望那白衣公子一眼。

真是樂正家公子?一眼觀之如此文弱,實在叫人沒有料到。

不少人嘴角依稀印出了血跡,那雷龍更是直接吐了一口血,硬撐著沒有退出館去。

而觀葉蘭麵色竟似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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