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玥平日裏靠在郊外鄉鎮的市集上賣些吃食來增加收入，常常剛出攤就被一掃而空。
食物不愁銷路，但賺的錢卻連在鄴都租套小院都不夠，在寸土寸金的都城更是舉步維艱。
“娘，我手中大概有一千兩銀子，你們租個小院再去租個門頭房，好歹能遮蓋風雨，總比在外擺攤要強些。”
黎玥不同意，“擺攤可以省去一大筆房租，之前因為是住在郊外來回不便，現在若搬去城內，定然要處處省著點。”
而後她眼睛一亮，詢問道，“讀書的學子們兜裏都有點碎銀子，若我去書院門口擺攤，正好可以打響知名度。”
哐鐺一聲響。
瓷碗與地麵輕觸，瞬時化作碎片紛飛，白嫩的雙皮奶也都被摔得稀碎。
聽到她們談話的江南之有些懊惱，若是讓同學知道他娘親是個擺攤的小商販，指不定會怎麼嘲笑他。
他首先反應過來，試圖拉攏段含菀。
現如今姐姐是鄴都有名的才女，定不會讓娘親去做有損她顏麵之事。
他迫切道，“姐，你快勸勸娘啊！若是讓同學們知道，必定會拿這件事取笑你呢！”
屋內三位女人同時回頭看他，有如實質的目光紮得他內心煎熬，臉也漸漸泛起了紅。
段含菀笑意盡散，“你到底是怕他們戳我脊梁骨，還是怕他們笑的是你？”
“我......”
“江南之，娘要去擺攤就這麼讓你丟臉嗎！”她突然厲聲道，“說話！”
此刻的窘迫讓江南之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黎玥連忙出聲打圓場，“沒事，我不去嵩陽擺攤就行了，不是還有其它三座書院嗎？國子學也成，那裏的學生應該更有錢吧，哈哈哈哈...”
看著娘親強顏歡笑，段含菀心中更不是滋味。
她果斷道，“就去嵩陽，其它三座書院的學子沒那麼好相處，起碼在嵩陽出了問題我還能幫你。”
說完她又側頭，意有所指，“不管你做什麼，都是我的娘親。”
江南之猛然抬頭，眼眶微微泛紅，小聲囁喏，“姐，我錯了。”
“你該道歉的人，不是我！”
他渾身一顫，自從江府被抄，都是娘親在外麵做些小生意來貼補家用，盡管家中不富裕，可他想要什麼，娘親都會盡力滿足他。
如今好不容易能回城，他卻開始嫌棄這辛辛苦苦賺錢給他花的人。
不僅有違孝道，且忘恩負義，當真枉讀了那聖賢書！
“娘親，對不起，是我太虛榮了。”他膝蓋一彎，就要下跪。
地上都是碎碗渣滓，段含菀眼疾手快的將他拉起來。
“江南之，你得知道！”段含菀手指著黎玥，神情認真。
“她除了是女兒，是我們的娘親，但她首先是她自己！她不欠我們任何人！”
江南之頭垂得極深，他顫抖著肩膀，地上不停的被水珠暈染開。
屋內沉默半晌，氣氛有些僵住。
段含菀小聲問道，“我是不是說過了？”
她年齡雖隻有十五歲，但心智卻承載著上輩子的記憶。
麵對江南之，總會不由自主拿出做長輩的範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