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半天沒翻頁,我看你是來偷懶的吧。”
岩石後頭突兀的傳來聲音,嚇得段含菀手裏的書差點扔進溪水裏。
她沒好氣地站起身,探頭望過去,口氣不善,“躲在這裏嚇人,你又是什麼好人?”
“兩個時辰前我就在這,”老者無辜地聳著肩膀,瞥了眼她手中的書,“小姑娘家家,看得懂嗎?”
老者滿頭鶴發,麵上溝壑般的皺紋縱橫交錯,那雙銳利的眼睛卻精神矍鑠。
雖沒聽過嵩陽書院有這號人物,但後山一脈都是書院的地界,定不會是外人。
段含菀試探著問他,“你知道這本書?”
“不就是素問?它和靈樞這兩本我都能倒背如流了。”老者大言不慚,抬手拉起魚竿,嘖了聲,又將鉤子甩了出去。
“那老爺爺,這句是什麼意思?”段含菀一聽有戲,連忙跑過去將那段話指給他看。
“去去去,別過來,把我的魚都嚇跑了。”
老者不滿地揮手讓她離遠點。
段含菀不願放棄,換了個口氣,“老頭,我看你是信口開河吹的吧,真這麼有本事,又怎麼會躲在這無人的山澗釣魚。”
老者巍然不動,那雙眼隻盯著魚鉤入水的方向。
半晌,他才悠哉地開口,“激將法沒用,小姑娘,勸你哪來的哪回去吧。”
段含菀這次算是撞了個大南牆,她恨恨地蹲在岩石旁,從背著的小布包裏掏出了娘親為她做的梅菜肉燒餅。
黎玥聽說侯府的婢女們偷吃她的飯食,氣得不行!
花了一下午,給她做了好幾種不同口味的燒餅,氣溫低,幹糧耐放,段含菀覺得好吃,偶爾會用油紙包好帶著。
老者聳著鼻子嗅了嗅,時不時側頭望過來,他略微不自在的問,“你吃的什麼?”
段含菀頭也不回道,“燒餅。”
“咳,”他清了清嗓子,“給我嚐一塊。”
從未見過如此理直氣壯之人,段含菀甚至後退了兩步,果斷的搖搖頭。
老者見狀冷哼一聲,又將頭回正,輕飄飄來一句,“這燒餅看來也不好吃,不然怎麼會留到現在都還沒吃完。”
段含菀氣笑了,她學著老者的語氣,“激將法沒用,老頭,你還是老老實實釣你的魚吧。”
老者胡子都氣得翹出一個彎曲的弧度,“書拿來,我教你!”
“好的,老爺爺。”段含菀屁顛屁顛的掏出書,指了幾個不懂的地方給他看。
老者雖看起來不正經,指腹摸到書頁的刹那,麵龐即刻恢複為嚴肅認真之態。
跟講堂裏那些一板一眼的夫子完全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但經他之口,那些拗口晦澀的語段變得通俗易懂起來,段含菀幾乎瞬間就被點通了。
她受益匪淺,立即將包裏剩下的另外個燒餅雙手奉上。
老者故作姿態的拿下燒餅,在鼻尖又聞了聞,眯著眼咬了口,訝異的鼓圓了眼。
“這是哪家的燒餅,竟如此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