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薛九大人問話問的快,我們也沒聽全……”
他們聲音越來越低,根本不敢直接和辛夷對視。
老醫師收好銀針,仔細叮囑。“眼下算是穩住了,但具體如何,還要看今晚,要是夜裏發起熱來,這病症可就凶險了,還得趕快熬一劑湯藥,讓他服下。”
“是,一切都仰仗老醫師了,有勞老醫師費心。”
盡管已經滿是怒意,辛夷統統隱而不發,眼下光顧情緒是最沒用的。
難題再多,還得一樁樁解決了才是。
老醫師總算穿上鞋了,一邊寫藥方子,一邊細細叮囑:“這病看起來凶險,但說到底,就是氣血心性的事兒,切記,這病患以後萬萬不能輕易動怒。”
“飲食上更要萬分注意,要注意滋補,但卻也要清淡,辛辣刺激、烈酒這些東西,更是不能沾染半分。”
辛夷一一記下,錢老四帶著藥房,趕忙去抓藥熬煮。
親眼看著薛齡用了藥,麵色慢慢恢複了,辛夷才帶著人出去大堂議事。
說起正事兒,錢老四收起了滿腦子的荒唐風流事兒,一板一眼的稟報事宜。
“參領,渡口船家願意借用咱們兩條大船北上,至於馬就不能帶上了,但是”
但是,事關龍王湖,茲事體大,咱們這些人手……”
“無妨,我自有安排,他們隻說了借船?”
小船還好說,要是大船,必得有好手掌控才能出行。
錢老四有些難堪:“是,船家雖然願意,但是船上的艄公、舵手們因為畏懼妖獸,不願上船。”
都是他一嗓子喊得,這些人嚇破了膽,又怎麼會願意冒險北上去那龍王湖。
辛夷微不可見的歎了一口氣:“原定計劃不變,我帶人在前打頭陣,你帶人在後,看好那些犯人,兩條船不能出任何問題。”
錢老四躬身領命:“是!”
沉吟了好一陣,辛夷還是說出了龍王湖的事情,“龍王湖上下兩村,很可能牽涉到了活人祭,這次鎮妖,所有人都要打起萬分精神,不可掉以輕心。”
果然,這消息一出口,就在鎮妖司百來號人之間,引起了不小的波動。
“活人祭?”
“大乾多少年沒聽說過了,涿州邊界上居然還有這樣的事兒?”
“聽參領的意思,是龍王湖邊上的人都知道?”
“這涿州知州是廢物不成!”
這話聽進耳朵,卻是刺耳,再說下去就不知道該怪到誰頭上了。
刀戟雖然鋒利,但隻要留心防備了,還是能防得住的。
可這言官們的口誅筆伐,卻是難堵,悠悠眾口更是殺人於無形。
辛夷喝止了他們,“夠了,具體如何,還得見機行事,鎮妖司無論何時,行事須穩重,不得隨意妄言。”
“……是。”
大堂裏一燈如豆,鎮妖司的黑色裝束完美融入黑夜裏,沒有半分違和。
但是,他們麵上卻多多少少都帶了不情願。
世人隻知道鎮妖司地位超然,隻聽令於皇帝一個人,威風八麵,權柄滔天。
但是,沒人知道,鎮妖司的人在皇上眼裏算不上人,鎮妖司的人衝在所有人前麵,豁出性命合力擊殺妖獸。
一批人倒下了,就換一批。
不變的,隻有鎮妖司裏的數字。
無論是生前,還是身後,不會有人知道他們的姓名。
盡管如此,因為這至高無上之人給的權力,鎮妖司上下所有人,不管是人前,還是人後,時時刻刻都得萬分小心,不能有絲毫差錯,落人話柄。
驛站、渡口遍布大乾南北,既是傳遞消息的渠道,也是上達天聽的手段。
鎮妖司的屬下們官職低微,不知道其中厲害,但是身居三品的辛夷知道。
如今局勢動蕩,眼看就要生起一場大風波,辛夷不得不小心為上。
“好了,都去好好修整一番,黎明日出時分,就北上出發,咱們去這龍王湖探個究竟!”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