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分明沒有說實話。
薛齡眉頭一皺,“……若是不想笑,不必勉強自己,自苦是最大的酷刑。”
老道士雖然隻是個半吊子道士,但教會薛齡的東西很多。
其中,印象最深刻的便是祖師爺的那句:道法自然,順其自然。
木曲鞣直,非木所願也。
辛夷想起第一次看到薛齡的時候,不免生出幾分恍惚。
誰能想到不過短短幾日,就生出了如此之多的變故,一樁樁一件件,後浪拍著前浪,讓人應接不暇。
相識幾日,卻比幾十年的老友都更加自在。
辛夷難得直白的說出自己心中的疑問:“看你和旁人說話,進退有度,怎麼與我總是如此直接?”
“直接到,讓人覺得有些唐突?”
“……”
薛齡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老道士雖然教了他許多,但是沒教他怎麼追姑娘,他對著辛夷隻能直抒胸臆,想到什麼說什麼。
一切依靠本能。
隻是這樣的事情,還要掰開了、揉碎了細細說來,總歸是有些讓人難以啟齒。
辛夷目光如炬,一錯不錯的看著薛齡臉上,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表情
薛齡挪開視線,“咳咳……既然要去那什麼龍王湖,還是提前多打聽一些消息好,我這就去找那漁民……盧大!對,盧大!我保管問個一清二楚!”
說罷,薛齡耳尖發燙,腳下抹油,一溜煙的跑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當逃兵,後背都出了一層白毛汗。
不算窄的廊道,腳步聲咚咚遠去。
辛夷愣在原地,眉毛一點點抬起,滿麵愕然,忽而莞爾一笑,心頭倒是輕鬆了許多。
聽到低低的笑聲,薛齡渾身肌肉一鬆,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由得失笑,緩好呼吸,四平八穩的去找盧大打探龍王湖的消息。
鎮妖司的人盡職盡責的守在他門窗前。
是保護也是監視。
盧大半躺半靠在床上,臉色好了許多,但還是一臉的愁容。
他身無分文,又不願背井離鄉,何況現在一身病痛,就算是想回,也回不去。
薛齡進門剛好聽見,醫師正在勸他服用湯藥。
“……什麼也比不過性命重要,要是你沒有銀錢,去山上采藥還我,也行。”
盡管老醫師把話都說到了這份上,盧大還是不願吃藥。
薛齡從老醫師手上接過湯藥,“夜深露重,老人家又如此勞心勞力,不如去吃些薑湯驅寒,這裏有我。”
老醫師點點頭:“也好也好。”
盧大看著居高臨下的薛齡,平民百姓骨子裏懼怕官員的勁兒又冒了頭。
薛齡也不跟他廢話:“參領已經派人前去探路,天亮就即刻出發去,處理龍王湖的事情。”
“你若是想要解了心中愁苦,立刻把藥喝了,好好帶路。”
“要是還要矯情,你們那兒的爛攤子可就沒人管了。”
盧大聽了,麵上更是惶恐:“大人都知道了?”
“知道什麼?你們背著官府,偷偷給妖獸送歲貢?”
盧大像是被人扇了一耳光:“裏長說,那是天大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