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這一行,加起來上百口人,船能坐下?”
“一船不成,得兩船,不過吃喝都有,算起來,比走官道還能快兩天,就是馬有點多難辦了。”
走小路下山還好說,但是,馬不好帶上船。
這麼多馬匹,吃喝拉撒睡都是問題,萬一傷了蹄子,那可就不妙了。
錢老四想的簡單:“那就三條船!”
“嗤……真是一窩鄉巴佬……”貴公子像是一絲幽魂一樣飄了過來。
他腰都直不起來了,還在嗤笑錢老四:“馬而已,賣了再買新的就好了,還帶上?一路上的折損,都夠你們這些鄉巴佬吃喝一輩子了。”
“你!”錢老四看不慣他這樣的做派,想要上前理論。
“咕嚕……”
這雷鳴般的動靜,清晰的傳入眾人耳朵。
貴公子勉強直起身來,他兩腿打顫,麵上依舊是盛氣淩人:“我的象奴,你們也該還我了……”
春柔很是懼怕,她扶著秋十娘想要下來。
錢老四見狀更是不爽,想要用拳頭和這不識相的公子哥兒講講道理。
貴公子很沒眼力見兒,還在挑釁。
“怎麼,你們當官兒的還學土匪一樣,明搶啊?”
薛齡攔下了錢老四:“比起這些,你該看看水土不服的毛病了,不然,再拖下去,可是會要人命的。”
肚子裏咕嚕咕嚕的動靜越來越大,貴公子額頭上漸漸冒出冷汗。
一時之間僵持不下,他隻能悻悻的先去找好地方解決三急。
錢老四的怒火無處發泄,“薛齡,你攔我做什麼?”
他幾次在這個囂張的貴公子手上吃癟,早就想出一口氣了。
薛齡攬過他的肩膀,“老哥,你看看這個象奴。”
“指使武仆殺人,被處死的,隻會是武仆。”
“象奴這樣的,被訓練出來的工具,無知也好,無辜也罷,一旦被告到衙門裏,動手的人是他,被斬首的就隻會是他一個。”
象奴不管別人說什麼,專心致誌的在褡褳裏掏吃的。
隻要有吃的有喝的,他就是世上最聽話的機器人,隻管聽命行事。
錢老四聽著聽著,猛然間,回過味兒來了:“那你有好主意了?能讓指使工具的這張嘴也能受教訓。”
“天機,不可泄露,等會兒你看我眼色行事。”
錢老四喜上眉梢,“你心裏有數就好,我都聽你的!”
雖然他壓根沒跟上薛齡的腦洞,但是不妨礙他的直覺。
薛齡看著星眉劍目的正人君子,心裏主意可多著呢。
錢老四樂的轉來轉去,叫來了支著耳朵偷聽的吳才德他們助陣。
還捧著玄鐵長槍研究的張捕頭他們也被叫了過來。
錢老四搓搓手,隻等著和薛齡打配合,好好的給貴公子長個教訓。
秋十娘支起身子,“大人,我好多了,這是貴人的,我……”
骨子裏的怯懦讓她時刻謹小慎微,不願意因為任何事情與人起衝突。
“為母則剛,春柔以後可就都靠你了……”薛齡話沒說完,但是其中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春先生一直被五花大綁,吃喝拉撒都在馬背上。
一開始,他還叫罵不休,於是,看押他的人就隻給他清水,夠他吊著一口氣,不過半日就消停了不少。
春柔扶著秋十娘躺下:“娘,這可是咱們大乾最厲害的鎮妖司,有他們在,你就安心躺著。”
話雖如此,但是,秋十娘縮著身形還是有些束手束腳的。
“躺著,快躺著,躺著舒服……啊……”
反觀象奴肩膀上,黃皮子大仙兒伸成了長條,懶洋洋的格外自在,僅剩的半截兒尾巴一掃一掃的愜意。
它像是在自己的洞穴裏一樣,大搖大擺的占了大半的地盤,擠的秋十娘可憐兮兮的縮在角落裏。
倒反天罡的孽畜!
薛齡眼風掃過,宛如冬日寒霜剮骨。
黃皮子大仙兒菊花一緊,轉了話鋒,“……舒……啊,這大個兒的肩膀太滑了,我怎麼滑下來了,哎呀呀……”
灰溜溜的騰出了地方,像隻鬆鼠一樣窩在象奴肩上,大氣也不敢出了。
有薛齡在,鎮妖司的人暫時放過了他,但是,頭上懸著的刀一直都在。
它隨時都有可能死在這黑色的環首彎刀之下。
貴公子提著衣擺回來的時候,空中的淡淡殺氣還沒消失。
他一身潔白的華服被撕的七零八落,活像是個要飯花子。
“你們……”
他剛一開口,肚裏的噪音先鑽進了眾人耳朵,“咕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