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知元翻開一看,上麵一個個人名,時間、地點、誰救了多少人,各自有什麼特征,情形如何,名字手印,都記得清清楚楚。
雖然紙質一般,字也差了些,還有圈圈點點的墨汁,但是,能看清了。
“記得倒是清楚,待我驗過再說。”
邵知元的不善針對了薛齡三人:“醜話說在前麵,要是偽造證據,更是砍頭的重罪,你們一個都跑不了。”
“小的明白,絕不敢造假。”
劉胖頭和龐東鴻無比慶幸,當時聽了薛齡的,即便是暴雨,他們還是想盡辦法做了記錄。
就算在山上,也拉著那些囚犯,一個個和被救的人做雙方核驗。
邵知元隨手翻了一頁,點了一個人名:“全老梗,可在?”
四麵八方的衙差開始傳話,眾人合力尋找這個人。
有人一拍腦門:“全老梗?我剛見他帶著一家子,還在那邊喝粥呢,我這就去叫他來!”
春忠卿和黑大臉上的希冀慢慢沉了下來,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
一旦證實這個名冊有效,薛齡不但無罪,反而有功,再想踩死他可就不容易了。
邵知元手指滑動,又點了幾個人名:“劉栓,牛二,可在?”
二牛拽著他爹的手,趕忙跑了過來,跑的一身的肥肉直顫,“官老爺,牛二是俺爹,俺是牛二!”
“昂,俺是牛二,俺兒叫二牛,大人。”牛二有些局促,搓著麻布衣裳,很不自在。
邵知元一看這大胖小子,也樂了。
“好,我有話問你爹,你去那兒等著,那個老伯伯給你飴糖吃,好不好啊?”
“昂,好!”二牛‘咚咚’的跑去拿飴糖吃,拿了就跑回來了。
邵知元見狀,也不多說了,一臉和氣的問話:“牛二,你是青陽縣人?”
“是。”
牛二拽著兒子的胖手,漸漸鎮定下來:“俺爹,俺爹的爹,都是青陽縣的。”
邵知元指著名冊上的特征,開始套話:“妖獸進城的時候,救你的人,可還記得,他眉毛上有痦子?”
“記得,記得,不過,不是眉毛,是下巴,恩人下巴上有個疤賴,看著像痦子。”
牛二說的順當:“俺兒沉,聽著妖獸動靜,嚇軟了腿,抱著婆姨和俺兒,俺跑不動,塌在了屋簷底下,是那恩人幫忙拽著俺兒,才逃了一命。”
“人在不在場,你可還認得?”
“認得,認得,”牛二伸長了脖子,看向了吳才德他們那邊兒。
“那兒,就那個高高壯壯的,下巴有個疤賴。”
把人叫來跟前一看,果然是個銅錢兒大的疤賴,不是痦子。
“我叫魯十三,因打傷了東家死了人,被判秋後,是在東街上發現了他們一家三口。”
二人所說的一切和冊子上記錄的一模一樣。
邵知元核驗雙方的時候,全老梗和劉栓也隨衙差來了。
翻來覆去問了,都沒有差錯。
“上麵除了囚犯,還有各家的武仆,也都記錄的一清二楚。”
邵知元看著劉胖頭和龐東鴻二人,很是讚賞,“這倒是個好法子,隻是花費了你們兩個不少心思吧?”
龐東鴻很會來事兒:“我們二人雖是武仆,但是拳腳功夫一般,多虧薛大人讓我們各自領差,這才沒出差錯。”
真憑實據擺在麵前,剛才吃飽了的青陽縣百姓們也跟著抹起了眼淚,想起那漆黑可怖的晚上,就背心發涼。
邵知元來了興致:“哦?還有什麼差事?”
龐東鴻剛要張口回話,就被邊上的春忠卿打斷了。
春忠卿揮著廣袖,擋在了其他人前麵,試圖阻斷邵知元的視線。
“大人,從沒聽過武仆還能識文斷字?”
“定是那薛齡偽造的!他們合謀串供!大人不可被他們愚弄,聽信他的片麵之詞啊!”
借著躬身行禮的功夫,春忠卿的袖子拂過桌上案幾。
動得什麼齷齪心思,明眼人都能看得明白。
邵知元合起厚厚的魚鱗冊,提防春忠卿再下黑手。
“你的意思是說,本大人昏聵無用?春忠卿,你好大的膽子!”
春忠卿沒有想到京都巡察使說翻臉就翻臉,一時沒了主意:“我……我不是,沒有,大人誤會我了,我……”
薛齡看著他的慌亂樣,有些想笑,這才開始亮底牌,慌得未免太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