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了一圈,錢老四就在邊上瞪大眼睛看著,嘴上還數著數。
衙差下手看著凶狠,胳膊都掄圓了,但打在身上不疼,隻是架勢大而已。
錢老四把薛齡的頭按了下去,嘴上大聲報數:“三十七……三十九……四十八……五十!”
“參領,五十板子打完了!”
“等著,竇知州忙完了救濟災民,京都巡查使也到了,這大小的兩樁案子也就明了了。”
“是。”
“把妖獸關起來,別嚇著了人。”
“是。”
這些都是眼前的事兒,錢老四跑前跑後的去忙活了。
薛齡剛想起身,眼角瞥見黑大還躺著,想了想直接躺平了休息。
這中間還怪涼快。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薛齡昏昏欲睡。
竇知州滿頭大汗的又回來了。
看見地上薛齡他們,也隻當沒看見,小跑著過來站在李沐風身邊,悄悄的當影子。
“李大人,這京都的巡察使真的來了?”
“是,已經到了曆城地界了。”李沐風小聲支應了一句,好讓他安心。
竇知州支支吾吾的有些難以啟齒:“三品的參領,一品的巡察使,這麼多大官兒在,這案子……我這六品的知州,我……”
要不是不合體統,李沐風恨不得親手堵住他的嘴。
什麼牛腦子,白同情他了,這人就算有天大的實幹,能當這曆城的知州也是撐破天了,升上去才是害人害己。
“等著吧,算算時辰,巡察使邵大人也該到了。”
“哎,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竇懷安長出了一口氣,昨兒夜裏通宵到現在,來回這幾趟跑的身心俱疲,他腳底板的汗油泡在雨裏都涼透了。
一樁樁一件件的,生怕有個什麼好歹,現在這最大的燙手山芋總算甩出去了,他也就安心了。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他現在也算能有心思看熱鬧了。
“這怎麼,兩造雙方都打了?血肉模糊了……”
“……”李沐風十分懷念曹鐵牛的安靜,視線定定地看著前麵,隻當沒聽見。
遠遠看見巡察使出行的儀仗已經到了街頭。
回避牌、官階牌、罩頭傘、鍘頭刀樣樣齊全。
“噹!”
“文武官員軍民人人等齊閃開!”
“文武官員軍民人人等齊閃開!”
“來了。”
大道上的百姓們趕緊回避,貼著街邊,生怕擋了大官兒的道。
“呦,這來的什麼官啊?這麼大的陣仗!”
“我七舅姥爺的外甥子回家跟我們吹過,這號子喊得越長,官兒越大,文武官兒都要讓路,那指定是最大的官兒了!”
“看看這八抬大轎,比知州大人嫁女兒還金貴呢!”
“你個憨貨,敢瞎說,小心那大鍘刀砍你脖頸子!去去去,離我遠點!”
百姓們漸漸安靜下來。
“文武官員軍民人人等齊閃開!”
杜老將軍穩坐馬車,聽到這動靜,掀開簾子一看,剛好和轎子裏的邵知元對上了視線!
邵知元眼睛差點兒瞪脫眶,差點以為今天白日撞了鬼了!
“杜……杜……”
杜老將軍示意他閉嘴。
杜老將軍放下了簾子,拍著大腿齜著僅剩的大牙直樂。
“邵知元?小兔崽子出息了啊,嗬嗬……這下回京的路有人牽頭了,小橙子,別裝死了,快起來!”
邊上躺著的程錦豐抱著頭哼哼唧唧,不願意起來,“起不來,傷著頭了,那些個刁民下手太狠了!”
“……沒出息的趴狗樣,程家怎麼出了你這麼個軟貨,鄒青鍾買吃食還沒回來,你去駕馬車,我要看熱鬧!”
杜老將軍一腳踹在了程錦豐腰子上。
程錦豐心知躲不過,認命的爬起來:“唉呀,你說,好好的,我怎麼就上了你這個賊車!好我的爺爺哎,我去給你當牛做馬!”
馬車跟在京都巡察使邵知元的儀仗後麵,很快就到了鼓樓邊上。
杜老將軍老小孩兒一樣,興奮的不得了:“看看,薛齡還挨揍了!要是不來,哪兒能看到這樣的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