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用最快的速度衝回城。
遠遠就看見烽火被急雨澆滅了,升起了滾滾濃煙。
他來遲一步,城門,已經破了!
厚重的城門上抓痕明顯,還有幾個深坑,明顯是遭受了怪力擊打,比成年人腰還粗的門栓也斷成了好幾節……
堵城門的守衛軍,被變形的城門拍在牆上,已經血肉模糊,看不出人形了。
瓢潑大雨衝刷,他們在這世上最後的痕跡也一點點彙入泥濘。
殘存的屍身上還有被啃食的痕跡,慘不忍睹。
這些該死的兔妖!
“他令堂的!早上看福叔眉間開闊,福紋綿長,怎麼這麼快就出事了?”
薛齡滿臉雨水,禦馬直奔衙門。
城中已經亂了。
到處都是斷壁殘垣,早上還熱熱鬧鬧的坊市、屋舍,成了廢墟。
滿街的血水,成了一片血海,令人作嘔。
好好的城池,成了亂葬場。
不能禦馬,薛齡下馬一路狂奔,不想看見,但那些血淋淋的屍首還是深深印在了他眼底。
好似聽見了這些人死前絕望的哭嚎,薛齡雙眼通紅,喉嚨溢出了血腥氣,恍惚間,他腦海響起了一道低沉的聲音。
“我有斬妖的功法。”
是那瘋癱子的聲音!
他把人交給福叔的時候,四周人聲鼎沸,瘋癱子這一句,聲音太低,他過耳,卻沒入心。
找到他!
必須盡快找到他!
薛齡衝進後衙,這一方小院兒裏也是一片血腥。
機靈的小六上身被啃了大半,憨厚的老九五髒六腑被掏了個幹淨,就連胖墩墩的老嬤嬤,手腳也被啃了大半,歪七扭八的倒在地上……
都死了。
死不瞑目。
薛齡如遭重擊,他想要做幹淨的好人,想要一個重新再來的機會。
收拾爛攤子、護送小孩兒,斬妖放人,但是還不夠,遠遠不夠。
斬草除根,應該還有一句,雖遠必誅!
“福……福叔?”
沒人回應。
一切靜的可怕,福叔的嘮叨還在耳邊,但是恐怕人已經沒了……
薛齡飛快的找到存放屍身的後場,果然,狐妖的頭還在,兔妖的頭卻不見了蹤影。
有老兔妖的氣味指引,這兒才會被兔妖襲擊。
要是雨下早一點,氣味消散的快一點……
要是城池再堅固一點,鎮妖司的人多一點,城西駐軍來的更快一點……
可惜沒有如果,薛齡最怨恨他自己。
要不是他貪心,想要用兔妖屍首來證明自己,給自己要功績,兔妖來了,也不會直接找上門……
“怪我,都怪我……福叔……”
薛齡殺心大起,雖然不喜歡福叔他們助紂為虐,但他剛得到的溫暖又沒了。
那樂嗬嗬、囉裏囉嗦的老頭子也死了,屍骨無存。
角落裏,累積的屍塊兒一動,露出來了一隻眼睛。
“哎!大人!你怎麼回來了?快躲起來!”
薛齡還是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哎呀!那兔妖凶的很!快藏起來!”
福叔一身汙糟,拖著薛齡往屍塊兒裏藏。
“福叔?”
“哎,我在。”福叔潔白的須發上還有蛆蟲在爬。
但人是活的。
“你還活著?”
“嗯,是那個瘋癱子機靈,他最早發現不對,但是城裏大人都不在,我隻能讓小六去給守衛軍報信。”
“唉,隻是沒想到,城破的這麼快……”
福叔習慣性的又開始囉。
薛齡想起那一句功法,趕忙追問:“瘋癱子人呢?”
“那兒。”
薛齡跟福叔合力把人從屍堆裏挖出來,本就邋遢的瘋癱子沾上屍水、腐肉,更不像個活人了。
把人抬到屋簷下,薛齡立刻問話。
“呼……你說,你有能斬妖的功法?”
瘋癱子咧嘴一笑,像是看到魚兒終於上鉤了。
“有,你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