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有個私人餐敘,對方想讓你也去。”
阮知秋把設計圖放到一邊,打了個哈欠,躺在他腿上。
“什麼餐敘?一定要去嗎?”
林易舟一下一下幫她順著頭發,嗓音溫淡,“是你叔叔。”
明顯感覺下方身體一僵,隨即她闔上眼睛,一副拒絕的姿態:“我不想去。”
“嗯,我讓王睿去回絕他。”
阮知秋想了一會兒,又覺出不對勁來,“他們什麼目的,為什麼來找你?”
如果是時隔二十多年來認親,他們該來找的人是她,而不是去找林易舟。
“盛家敗落以後舉家遷往港城。那邊投資環境更開放,他們很快重新起勢了。”
林易舟觀察了一下她的情緒,繼續說,“盛先生和盛老夫人年紀大了,這次也一起來了,想見你。當然這可能是表麵原因。”
“真正原因應該是他們上一次IPO失敗了,想找林氏善後。”
“這單業務很大?”
“不小。”他蹙了眉,“但林氏未必想接這單生意。盛雲集團財務混亂,再來一次也未必能成。”
良久,伏在膝上的女人重新開口,語調似有些落寞。
“他們什麼時候走。”
不是為了幫林易舟,更不是為了認親。
隻是這些年她也始終好奇一件事,哪怕有母親阻攔其中的因素,為什麼她的爺爺奶奶、盛家任何人都沒有來看過她一次。
二十多年後,兩個耄耋老人不遠千裏來找自己,究竟會說出什麼話。
第二天傍晚,林易舟的車準時到了創恒樓下,接她去機場。
拒絕餐敘,已經向他們釋放出明顯訊號:不可能合作。但作為禮貌,他們夫妻答應到機場送送盛老夫婦。
北城國際機場。
值機櫃台前,年過半百的盛文斌正在辦票。盛老夫婦站在他身後,焦急望向入口處的眼神不甚清明。
林易舟牽著阮知秋走過去,“盛老先生,老夫人。”
“知秋,是知秋。”
老夫人說罷要來握她的手,被她向後躲了躲。懸著的手僵在半途,又縮回去。
“跟小時候一樣,沒怎麼變。還是一樣漂亮。”
盛老先生眼中隱有淚水。
“當年我們走得太急了。初到港城人生地不熟,原想等穩定了再來看你。”
阮知秋眸光很淡,“怎麼沒來呢?”
盛老先生沒想到她真的會順著話問下去。一時怔愣。
他該怎麼說。知秋改姓了阮,當年在他們宗族觀念裏,已不再是盛家的孩子?
他動了動唇,終究選擇了緘默。
此後阮知秋便沒有再開口。長久以來的答案得到印證,她沒有想象中失落,而是如釋重負。
話已至此,不論是阮知秋還是盛老夫婦,大抵都知道——
今日一別,再會無期。
送他們進安檢後,她牽了林易舟轉身,“走吧。”
回去的路上,她靠在他懷裏,頭頂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回家想吃什麼?”
“嗯……我想想。”半晌後,她說,“要不吃魚吧。”
“好,那一會兒先去菜場。”林易舟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發,“還傷心嗎?”
機場大道上,阮知秋望了一眼窗外川流不息的車輛。
“沒關係,我有你就夠了。”
人生很長,未來之事誰能預料。但有他在身邊,她似乎對很多糟糕的事都更容易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