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已至此,他若是還裝聾作啞,便是傻子。
“阮老,您有要求盡管提。”
阮天明透過鏡片抬眸看他,開門見山,“在一起了,你們便是命運共同體。”
他笑了聲,“我知道。”
那天在書房裏,老爺子提出的所有要求,他接受得坦然。
遠處的玻璃幕牆折射光線有些刺眼。他眯了眼睛。
去阮家之前,阮知秋口中的“陳年舊事”,如果真的成為他們反對的理由,他倒有些難辦。
阮睢安的話沒有錯,和他妹妹在一起確實需要代價。
但阮睢安又想錯了,因為如今這代價對他來說,並沒有那麼難實現。
從書房出來時,他徹底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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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港城的行程很緊,接二連三的會議開不停,林易舟隻能先安排程浦去機場接人。
程浦在接機的地方等到阮知秋時,看到對方表情肉眼可見地失望下來。
“他很忙嗎?”
程浦硬著頭皮,“林總今天都是推不掉的會議,安排我先接您過去。”
本以為下了飛機就能見到林易舟,她不免有些低落,“走吧。”
好在今天天氣極佳,高樓林立,天藍得像被洗過。
港城街頭人潮湧動,紅色的士在狹窄街道中穿行。路過尖沙咀時,她讓程浦停了車。
“你先去停車,我進去買點東西。”
再出來時已是一小時之後了。
對港城來說沒有真正的傍晚。暮色降臨之前,高樓瓊宇早將夜空點亮。
她拿出手機正欲聯係程浦,黑色邁巴赫停下。
林易舟推開車門下車,她尚未來得及反應,就被一把攬進懷裏。
“你……不是在開會嗎?”
“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不開了。”
十月的港城持續高溫,他身上還有適才從車內帶出來的涼意,靠近又有熟悉的冷冽氣味。
阮知秋推了推他,“我身上有汗。”
抱著她的手臂又緊了一些,“一周沒見了。”
前幾天晚上本想飛回去看她,人都快上車了,又被對方公司的老總喊住。
港城業務正在上升期,很多事需要他親自出麵。
林易舟磕在她肩上,臉頰貼著她的耳廓,思念被表達得很安靜。
夜色降臨時,清雋麵容上還有未及消散的依戀。
牽了她的手上車。
阮知秋從身側的袋子裏拿出一個盒子遞給男人,“送你的。”
林易舟揚了揚眉,“剛才去買的?”
“嗯。”
修長幹淨的手指接過絲絨盒子,打開,是一對袖扣。
“上次那顆,沾上血跡了。”阮知秋說,“重新送你一對。”
袖扣很精致。
精鋼材質有現代感,內部的編織又古典。縞瑪瑙礦石鑲嵌在周圈,設計低調,很襯眼前人。
林易舟眉心動了動,“幫我戴上。”
“嗯。”
垂眸時,她的睫毛細長卷曲。手指在他袖間轉動幾下,不經意撩到他手背的皮膚,微癢。
“好了,喜歡嗎?”
男人低頭看了一眼,執了她的手放在唇上,“喜歡。”
車行至林易舟下榻的酒店。
頂樓盡頭的套房,剛刷開門,阮知秋嚷嚷著要洗澡。
十月秋老虎實在厲害,港城地處南方,這幾日氣溫基本都在三十度以上。
從機場一路過來,脫離空調的瞬間就悶出一身汗。
男人坐在沙發上,眸光很淡。視線掠向還在行李箱裏找衣服的女人。
高開叉的裙擺,因她下蹲的動作曳了地。側麵露出柔白的小腿。
喝完一杯冰水,將杯子放落在桌麵。他起身,牽了她往浴室走。
“一起洗。”
水聲不規則砸落。
抬頭望向濕漉漉的天花板時,她突然想,是不是剛才不該說要洗澡。
淋浴間的磨砂玻璃,既擋不住二人交疊的身形,也擋不住聲音。
今天他格外久。
久到她幾乎要站不住。她低喘著開口,“林易舟,我餓了。”
“嗯。”不連貫在聲音貼著耳廓響起。
手背上突起的青筋上沾了水珠。頭頂的花灑又如細雨飄灑。她是雨中航行的船,驚濤駭浪中,他是唯一的掌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