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
連下一周雨,潮氣浸透了城市每一個角落。
感覺枕頭底下手機連續震動,阮知秋忍著頭疼,胡亂抓起來接。
“打你多少電話了怎麼才接啊!”
“我昨晚好像喝多了……”
“要死!你昨天不是說去找綠維建材的王承誌了?他可是你們圈內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阮知秋累得眼睛都沒睜開,宿醉的頭疼瘋狂肆虐。
“是啊……”
敷衍得明顯,隻等閨蜜陸霜掛電話,她能再囫圇睡過去。
“你怎麼回去的?你現在在家?”
“我不在家還能在……”
還、能、在、哪。
半句話卡在喉嚨。
床品上皂香冷冽,熟悉又陌生的在鼻腔裏婉轉縈繞。
與她常用的助眠香薰味道完全不同。
阮知秋倏地睜開眼。
深藍色的床品、冷淡至極的裝修風格,還有床頭櫃上明晃晃擺著的一隻男士手表,都在提醒她。
這是一個男人的臥室。
驚恐後知後覺地出現,她身體陡然僵硬。
她低頭看了一眼,一件完全不是她尺寸的白色T恤,寬寬蕩蕩套在身上。
下身除了貼身衣物,不著寸縷。
阮知秋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背後有冷汗滲出,“霜霜,我先不跟你說了。”
她一步跳下床,撿起地上淩亂的衣服,胡亂套在身上。
平複下心情,拉開了臥室門。
就當被狗咬了,伸頭一刀縮頭一刀。
“王承誌”沒有在客廳。
設計師品牌的沙發和桌椅,冷調的氛圍無一不在彰顯房子主人的好品味。
但她沒工夫欣賞這些。
她做賊似的提起包,躡手躡腳走到門口,轉動門把手,趕緊逃出去才是正經事。
突然,背後“哢噠”一聲。
聲音不遠不近。金屬打火機按壓點火,清脆的動靜和室外滂沱的大雨混雜,在寂靜的客廳尤顯突兀。
“早飯不吃?”
“……”
她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
聲音清澈疏朗,輕微磨砂質感。
她心髒驟然收縮,宿醉後的頭疼在腦中如煙花炸開。
這個聲音,她已經六年沒聽到了。
她緩緩轉過頭。
窗外疾風驟雨。
林易舟穿一件灰色毛衣,兩指夾著煙站在陽台。
下頜一圈青色的胡渣,白色煙圈將他的清雋麵容遮得雲山霧罩。
“吃完再走吧。”
-
前夜。
攬月會所,北城最紙醉金迷的所在之一。
金碧輝煌的歐式建築,觥籌交錯間,動輒幾個千萬乃至幾個億的項目在這裏早已不是稀奇事。
“阮小姐,這點麵子都不給哥哥?”
綠維建材的王承誌。給創恒的材料報價在之前的基礎上漲了三成。
公司的老鬱愁眉苦臉找到她:“小阮總,幫忙去壓壓價。”
北城三大地產公司全是阮家私產。敢對創恒坐地起價……
這幾年的後起之秀,確實狂妄。
阮知秋的外公阮天明是創恒係的掌門人,這幾年由母親阮雲接了手。
阮知秋畢業後,隻在企業內兼領一個設計部。但創恒係千金的名頭架著,大部分供應商還能給點麵子。
綠維這個王承誌除外。
王承誌看對方公司派來議價的是個年輕姑娘,以為沒把他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