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五麵小旗圍住的棺材,隱隱猜到什麼。

招魂,把死者魂魄招來,和身體一起裝棺,又以五方旗印封住,不叫魂體離去,待得明日太陽出來,就沒法離開棺材,最後一起下葬。

這是要叫人不得超生?

喜老爺思索,瞧著李兆明眼神變換。

這事兒說出來得罪人,別人估計也不信,暫且不管,待得下葬之後,再想個法子把人放了。

端公一舞畢。

李兆明指揮裝棺。

“嗚嗚……我的兒啊……”

李老太太哭搶出門,扒住床板不撒手,令人側目心揪。

這會兒,大夥才沒有笑容,露出悲傷。

有人一語不發上前,攙扶老太太,讓人繼續裝棺。

哐當!

棺材蓋掀開,內裏已經布置好,鋪了各種墊子,還有一堆堆符紙。

幾人抬起床板到棺材前。

端公摘了麵具,放下鞭鼓等,準備搬運屍首放入棺材。

呼——

忽然吹來一股大風。

涼嗖嗖,迫人眉眼,下意識伸手擋在眼前。

篝火火焰壓低,碳火驟然猩紅,火星子衝天而去。

“媽的,夜裏已經這麼冷了。”

遠離篝火的人群,感覺到冷。

裝棺的過程,也受到一點阻礙。

“咦?小鄭,你怎麼現在才來啊?”

人群邊緣,有人注意到騎牛而來的吳政。

隨著老黃牛走近,風越大了,而且異常冰冷,好似赤身站在冬天。

人全都往篝火那邊擠去。

火焰沒了之前顏色,轉為慘白,碳火莫名發綠,但沒人注意這一點。

“我還沒有祭拜呢,怎麼就裝棺了,往常不都是淩晨嘛。”

老黃牛走到棺材前,吳政跳下牛背,朝旁人發問,而後看向李兆明。

此時風又小了下去。

李兆明皺眉看向他,忽然發現這孩子目光非常古怪,叫他心底隱隱發涼,仿佛看穿了自己所有秘密。

他移開目光,指向兩個端公,對吳政說:

“這是人家算的時間。”

吳政沒看端公,朝人群望去,發現喜老爺也在。

“喜爺。”他叫道。

喜老爺擠開身邊的人,走了過來。

“喜爺,現在吹大風,我覺著時間不對。”吳政對他說道。

喜老爺早看出問題,聞言立刻點頭:

“是早了些。”

周圍人有讚同的,畢竟喜老爺更熟悉些。

不過兩位端公也遠近聞名,並不是非常肯定。

喜老爺看向兩位陰陽師,兩人也都點頭,他們算的裝棺時間還早呢。

吳政又到李老師身邊,說了會話,攙扶她到李純元屍身前。

也在這時,他瞧清了李純元。

雖然整理了遺容,但整張臉還能看到交錯縫合痕跡,左邊額頭更是缺失一塊。

“兒行千裏母擔憂,更何況陰陽兩隔,還是多一些時間好。”吳政道。

雖然一個孩子說出這話有些奇怪。

但剛才的怪風,驟降的氣溫,為這個夜晚增添了神秘氣息,還有喜爺、陰陽師附和,人們覺得是李純元不舍,還不願離去呢。

不過最遲明早太陽出來前,肯定要裝棺下葬的。

李兆明臉色不好看,冷冷瞥一眼吳政,沒說話。

他也是不信神神叨叨的東西,隻是兜裏銀行卡沉甸甸,總覺著落袋為安,隻有李純元入土,這筆錢才真正屬於自己。

之前,他沒說假話,李純元真是他看著長大,對其性格十分了解。

酒後開車這種事,大概做不出來。

去年就有一次,村幹部到鎮子開會,然後私下喝酒,不論怎麼要求都拒絕開車,最後在賓館住了一晚。

再加上苗池剛拿到駕照,平常也說過要借用李純元的車練手。

最重要的是,一百萬可不是小數目,不是你苗池開的車,為什麼要拿錢出來?

現在有人跳出來阻攔,李兆明也不好惡了,

朝兩個端公使眼色。

兩人輕輕點頭,將屍身重新運回靈堂,他們在靈前跳舞,真正做起消災祈福的事情。

吳政上前,把手中燃燒著的死灰香插入香爐。

須臾,靈堂內青煙嫋嫋。

煙霧繚繞向李老師身邊,聚散不定,引人嘖嘖稱奇。

“務必不要斷掉香火。”

吳政退後,手裏剩餘幾根香交到趙建國手裏。

得到肯定答複後,他遠離人群,悄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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