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歲那年,以為自己無所不能。”
“到頭來才發現,自己不過是荒原上的一棵野草,風一吹,便折了腰。”
我緊攥著手中的日記殘頁,偏頭看向窗外,又是一年深秋,小雨淅淅瀝瀝,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就在一個多月前,我被查出患有胃癌,醫生說我很幸運,病情沒有被耽擱,做完手術後,便讓我住院好好休養。
照顧我的小護士才二十出頭,很是好奇的問我:“哥,你都要奔三了,還不考慮找個女朋友嗎?”
我搖頭輕笑:“一個人過也挺好的啊。”
小護士恍然大悟:“所以你之前受過情傷?”
“嗯,怎麼說呢,也不算吧。我喜歡的人是我哥。”
小護士“啊”了一聲,眼睛瞪得溜圓。
我喜歡我哥這件事,實在算不上什麼秘密。
有的人覺得惡心,視我為異類,排擠我,辱罵我,甚至霸淩我。
不過,我從來都不認為我做錯了什麼,我隻不過是喜歡上了一個男人,而這個男人,恰好是我哥。
“覺得挺惡心的是吧,沒事,你說吧,我都習慣了。”
“不不不!”小護士慌忙搖了搖頭,“我沒有覺得惡心,每個人都有喜歡的權利,又沒有規定男人一定要喜歡女人,況且你長的很好看...”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正準備開口詢問,突然,一個熟悉的背影措不及防的闖入我的視線。
我一下有些愣神。
即便分隔十年,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我不顧小護士的阻攔,抓起外套衝了出去,在他上車的前一秒抓住了他。
他回過頭來,皺了皺眉。
我試探性的開口:“......哥?”
他身邊的保鏢似乎是想拉開我,卻被他抬手攔下。
“好久不見。”
他似乎有些不耐煩:“你有什麼事?”
見他要走,我連忙拉住了他:“我們談談吧。”
他挑了挑眉:“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談的?”
“...我們總是要談談的,不是嗎?”
“也對。”他低頭看了看手表,“我的時間很寶貴,隻給你二十分鍾,想說什麼趁現在說了吧。”
說罷,他又示意身旁的保鏢退下。
“你想談什麼?”
“你當初為什麼不告而別?”
他沉默的看著我。
我也急了,抓著他繼續追問:“為什麼要丟下我一個人?為什麼要把花園燒掉?為什麼...為什麼十年裏你一次都沒有回來過?”
半晌,他才緩慢開口:“孟知鬱,我們有什麼關係。”
是啊,我們有什麼關係,我們又能有什麼關係,現在,我們甚至連法律關係上的兄弟都不是了,我有什麼資格去管他。
我有些慌,把我珍藏多年的他的日記殘頁遞給了他。
[今天是...這大概是我最後一次見他......以後估計也不會再見了,我不想...他,也不能......現在,我唯一能...就是保護他,隻有這樣...才是安全的,他也許會恨我,也許不會...誰知道呢...對不起......]
這一頁日記,給他塗塗改改了很多次,最後,大部分內容都被他塗成了黑色。
“那這個呢,你怎麼解釋。”
他冷笑一聲:“這能說明什麼,孟知鬱,以為這麼多年了,你能不再那麼幼稚,看來是我想錯了,你憑什麼會覺得,我會喜歡上一個男人?”
說著,他輕拂上我的臉頰,臉上神情仿佛在看一個向他討飯的可憐人:“我不會喜歡上男人,更何況是你。”
言外之意,就是他這輩子都不會喜歡我。
有時候我也覺得自己挺傻的,明明已經知道結果,卻還是忍不住纏著他。
這大概是因為,我身邊也隻有他了吧。
我曾經無數次幻想,要是他也喜歡我就好了,但那也隻能是幻想,我比誰都要清楚,哪怕我是他弟弟,他對我也不會有半分喜歡。
如果我不認識他就好了,這樣我就不會這麼小心翼翼的喜歡他,這麼傻傻要的往一堵石牆上撞。
但如果我真的不認識他,是不是會比現在更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