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一早,還沒等到蕭若清和秦越瀾出門去找孔辰溪,辰溪公子便一大早來到了沈家小院。看著眼前尚且睡眼惺忪的沈清之,實在是難以將他和之前的那個機敏聰慧的大夫聯係到一起。秦越瀾看著蕭若清那樣子,也覺得十分無奈,趕緊一把將他推回了房間,並向孔辰溪告罪,請他在客廳裏稍等。
孔辰溪打量著這個有些熟悉的客廳,還是像之前那樣的簡單擺設,但是的確也多放了不少裝飾用的花瓶字畫之類的物事,仔細分辨,其中竟然也有一些是自己從孔府送來的。隻是,這些東西雖然是擺放在客廳裏了,卻任其落了一層輕灰,真是……可見,正如那姓李的男人說的,這沈家兄弟根本就是不在意這些個東西的。剛開始的時候還不能夠完全體會到他說這句話的意思,如今這樣,卻是看得很清楚了。
正胡亂想著,沈家的弟弟瀾之便牽著哥哥清之從後堂走了出來,略施一禮之後,便要和他一起出門去。孔辰溪看著沈瀾之在那裏管教哥哥,而當哥哥的清之也連連唯唯諾諾的態度,不禁失笑,問道:“瀾之,你怎麼對待哥哥這麼狠心,連吃的東西都不給,就要拉著他走?”
倒是那沈清之粲然一笑,回答了這個令人啼笑皆非的問題,說道:“辰溪,你還真是冤枉小瀾了,他便是猜到你這麼早來接我們,應該會放些吃的東西在你的馬車上才對,就算你沒帶什麼食物,我們便去那鬆鶴樓,也是可以吃早飯啊。”
孔辰溪也笑著站了起來,說道:“正是如此,我就是怕你們一早先在家裏吃過了之後,再去鬆鶴樓便品嚐不了那裏的美食了。當初選擇士子聚會的地點,那鬆鶴樓的廚子的手藝,可是占了很重的分量呢,上次在我家裏,忘記了和你們說這件事,今早我便來這裏當壞人,把你們都吵起了床。”
蕭若清聞言“嗬嗬”一笑,說道:“其實就是我一個人在懶床而已,而且的確是早就該起了,我們這就走吧,去鬆鶴樓。”說著,便扯著越瀾一起,跟在孔辰溪身後,登上了門外的馬車。
孔辰溪的馬車,說來恐怕是一個會移動的小房間才更恰當一些,軟榻、小桌、小櫃且不說,被褥、小火爐、熏香爐、一排小酒壇,甚至還有個小書架,林林總總,極其全麵。三個人就坐在那小桌邊,絲毫不覺得擁擠,反而覺得還能再加上兩個人。蕭若清打量著周圍,讚歎道:“好寬敞、好舒適的馬車,辰溪真的是很會生活的人!”
孔辰溪伸手將一直在火上煨著的茶壺拿了下來,為三人各自斟了一小杯,整個小空間裏立刻充滿的淡淡的茶香味,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方接著沈清之的話說道:“清之和小瀾也喜歡這樣的馬車嗎?我可以去幫你們也訂一輛。從前我總是很不耐煩出門顛簸,自從有了這樣的馬車,反而很樂意出門了呢。”
蕭若清連連擺手,解釋著自己隻是讚歎一下馬車而已,雖然很羨慕,也很喜歡,但是若是自己也用的話,出門采藥,爬山涉水,恐怕就很不方便了。這世上好的東西有很多,但是卻並不需要將喜歡的東西全部zhan有。
孔辰溪聽了蕭若清這樣的解釋,反而皺起了眉頭,邊想邊說道:“喜歡的東西卻不zhan有?……清之果然不是我這樣的俗人。我就總是想著,喜歡的東西就要好好放在手邊,好好照看,好好愛護,卻不想,這個世上……”聲音卻是越來越輕,直到最後,漸漸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