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秋雲的聲音悄悄的響起。
杜慧荷的頭又低了低。女子纖長的頸子露出,彎成脆弱的弧度。
“慧荷。”英武的將軍低低吐出了兩個字。然後靜靜的等待著對麵女子的回答。
“哥哥。”久久,杜慧荷挺直了脊背,叫出了許久不曾吐出已經陌生的字眼。
“你好久不曾叫過我了呢。”杜元耀露出似是追憶的神色。
“是哥哥好久不曾回到家中了呢。每次省親,都見不到哥哥。”杜慧荷恰到好處的低頭,頭上的白玉簪熠熠生輝。
“唉。慧荷。你可知你到底做了什麼?”看著女子低著頭默不作聲,杜元耀低低的笑了,“嗬。我問你又是為什麼呢。白虎總道我呆愣不知變通,卻原來你是最執著的那個。”
“哥哥。”杜慧荷淩厲的眉眼看向英武不凡的男子,男子脊梁挺直,渾身帶著軍人的殺伐之氣,卻不會太濃,恰到好處的讓人心生敬畏。嘴唇顫了顫,本來準備好的話卻不知如何繼續下去。
“慧荷,你要說什麼?我是你哥哥,何必如此顧慮。”兩道刀鋒似的眉毛動了動。
“哥哥,我嫁於殿下數年。”
“恩,四殿下也對你很好。不僅沒有在意你多年無所出,還為了你安心立下了不納妾的誓言。”
“哥哥,我很愛他。”
“愛?你自小生長於番邦草原,心思單純,有哪裏懂得這情情愛愛。”
“我自幼生長在草原,無憂無慮,揮鞭策馬,快活至極。豆蔻年華,我聽憑父命初入京都。你可知,在京都的名門閨秀眼裏,我盡管是皇商杜逸之的掌上明珠,也還是一個入不了台麵的野丫頭。”
“名門大家講究頗多,也很排外,但一段時間過後總會因著你的身份做出退讓。”杜元耀的眼睛暗了暗,似是想到了什麼。
在杜慧荷回京的那段時間,本就不關心他的父親更是把正個生活的重點都放在了女兒的身上。而,那個時間段,正是他科舉考試的關鍵時刻。武狀元不比文狀元輕鬆好考,每一場比試都是在以命相搏,真正的拚殺出一條血路。
“不,你不懂。她們隻不過是礙著我的身份才做出的表麵樣子,內裏,她們每一個人都是瞧不起我的。”杜慧荷低頭看著自己纖柔的手,幾年前,這雙手還在揚鞭策馬,上麵滿是厚厚的繭子,而現在,數年的精心保養已經褪掉了那一層層的老繭,變得柔滑無骨。“我吃飯走路喝水交談,甚至呼吸,都是被她們私下裏傳來傳去的笑話。”
“你可知道,那樣的日子有多難過?”杜慧荷似是見到了那過去的自己,可憐無助自卑又怯懦,雙眼隱隱含著水霧。
“你以為新婚之夜是我第一次見到殿下。其實不是的。那年,母親病重,我去靜安寺為母親求取福祿。再次被人刁難之後,我跑到了放生池的旁邊,水波粼粼,我初遇了殿下。你可知我為何要執意親手打磨一柄白玉扇?那天,殿下手持的就是那把折扇。”杜慧荷的手又摸了摸頭上的白玉簪,像是追尋寒冷冬夜的一點微光。
杜元耀記得那年,自家小妹也不知從哪裏弄了一把白玉扇,請了京都最好的師傅教自己打磨玉簪的手藝,然後也不知報廢了多少玉料,終於打磨出了一根白玉簪出來。自那以後,最喜愛各種飾物的小妹再也沒戴過那些她辛苦搜集來的小東西,隻是頭上永遠的戴著那根白玉簪。
“你知道為什麼我從未打探那名少年的消息嗎?我本來是想著,今生若不能相嫁,留個念想也好。我的出身便已經決定了我肩負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