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九章 新婚(1 / 2)

“娘子,我們共飲這杯合巹酒可好?”幽幽的紅燭灑落淚滴,明明滅滅的燭火照不清青年的神色。

艾淺什麼也沒說,隻接過君之章遞過來的酒杯。

那手她見過翻飛的樣子,她見過笨拙的樣子。此時,那隻手遞過來了一隻雕刻精良的盛著八分喜酒的酒杯。

“猶記當時娘子伶牙俐齒,怎地今日這般靜默?”溫潤的青年勾起一抹笑意。

“當日小女子冒犯天家威嚴,還望殿下恕罪。”艾淺恭謙的低頭,做出十分的柔順姿態。

忽地,尖小的下巴被人抬起,來自青年的大力讓艾淺終是皺了眉頭。

“嘖,如此打量,娘子雖非絕色,倒也別有一番風味。”君之章左右端詳,一副考量古董的架勢,眉眼間盡是輕蔑。

“小女子謝殿下讚賞。”艾淺低眉順眼。

‘啪’的一聲,少女的右臉應聲紅腫,唇角由於猝不及防的碰到牙齒而留下血絲。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青年,幽深的仿佛一潭深水,裏麵是君之章讀不懂的愛恨情仇。

心中不由自主的煩躁不安,事件不在掌握的感覺讓青年隱隱生出一種恐懼來。

“聽聞娘子曾在四哥府中當差?”君之章無意識的摩挲著拇指上的扳指。

“想來殿下還未完全了解小女子的生平過往。無妨,殿下想知道的,小女子自會告知。”艾淺眼睛看向明明滅滅冒著隱約煙霧的燭火,“小女子姓艾名淺。自家父犯錯抄家之後,幸得陛下垂憐,發配我等女眷成為官奴。小女子有幸於四皇子府當差。”

君之章聽著女子用著幾位淡漠的聲調講述著仿若別人的故事一般的自己生平。被死死密封的心底總有那麼一個聲音在瘋狂的否認著。

不!不是那樣的!你明明沒有那麼不堪!你總是那般……那般什麼?善良麼?可我又怎會知道?就算是做過我的丫鬟,我又怎麼可能把一個身份低微的丫頭放在心上?連記住都是不可能的吧?看,我之前就不知道她在我這裏當過差!

君之章麵容冷凝無法捉摸。

艾淺低垂著腦袋,處處透著恭敬和疏遠。沒有掏出懷中的手帕,隻用袖子,一點點的擦掉了嘴角的血跡。

“你……”君之章看著麵前的女子,明明兩人相隔不過一張八仙桌,為何他卻感覺相聚甚遠?幾乎橫跨了幾年的時光。心中不知怎的就亂成一團,本來擬好的話語也盡數咽回了口中。

女子清澈見底的眼睛沉靜的宛如幽幽湖水,但他,似乎更想見到那雙眼睛裏透出猶如豔陽烈日般的明朗。

“今日天色已晚,娘子便好好歇了吧。”說罷,大步離開,沒有一絲滯澀。

恩,說的也是呢。

艾淺情緒有些混亂,不知是低落多一些還是高興多一些。

揉揉還隱隱作痛的嘴角,艾淺一口喝幹了酒壺中的女兒紅。幾滴酒水順著下巴流下,滴在大紅的喜袍上。好似幾滴淚水。

屋中的紅燭終是燃盡,幽幽的燭光滅了下去。

“夫人,夫人。請醒醒。”一臉冷漠的小丫鬟推醒了趴在桌子上睡的正香的新娘。

“唔?”艾淺太陽穴抽痛,身體帶著宿醉後的疲乏。

“殿下吩咐了四更要出發進宮請安。奴婢特來服侍夫人更衣。”

“哦。”這古代啊,見個公公婆婆都要起早。好不麻煩。

褪下喜服,換上依然繁複厚重的正裝。艾淺幾乎走不動路。

一身正裝雍容華貴的站在雕刻著皇家象征的花紋的馬車旁,那背影筆直筆直的卻透著蒼涼。

艾淺的心瞬間就軟了。記憶中的青年,總是昂首挺胸的站著,地位崇高的六殿下總是帶著溫潤的光周身仿佛通靈寶玉般的安靜沉穩,一直都是胸有成足的樣子,何曾如此蒼涼,好像天地間隻餘了這麼一顆筆挺蒼鬆樣的孤寂,帶著淡淡的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上車吧。”身材修長的青年轉過身來,紳士地拉著艾淺的胳膊將人扶上了馬車。

馬車的性能很好,一點都沒有搖晃的感覺。人坐在車裏又暖和又舒適。

艾淺偷偷打量坐在對麵的青年,還是一樣的麵龐。經過三年優渥生活的調養,麵色比同她一起的時候要好上許多。隻是周身的氣息變了不少。仿佛經過打磨的美玉,周身隱隱泛出一種逼人的耀眼來。

“有什麼事?”君之章終於抓住了對麵女子那抹溜來溜去的目光。

“沒,沒什麼。小女子逾越了。殿下莫怪。”艾淺立刻將目光收回。

“是緊張麼?”君之章有趣的看著女子緊緊抓著裙角的手。

“別怕。父皇母後不會為難你。”君之章抓過艾淺纖細柔軟的小手,眼中笑意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