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淺輕蹙眉頭,習慣性的揚起下巴。大概是穿越過來以後一直被人視為螻蟻所養成的習慣吧,沒有根深蒂固的奴性思維的少女總是很難接受別人的低看和蔑視。是啊,憑什麼呢?如果不是穿越過來,我還是家裏捧在手心的女兒,有疼愛我的父母和大哥,我也是自食其力,我也是自由快樂。而你們,你們這些古人,不過是占了身份的優勢罷了。
大概這也是艾淺對君之章的平易近人很是受用的原因。
嗯,打個離生活近點的例子。就是我們外出工作的時候總是想要把自己給武裝到牙齒,生怕被人看扁被人欺負一樣的。
無論初衷是什麼,我們總是想看起來強大一點。
身穿戎裝的男子不動如山。一雙眼睛幽深似潭水。
嬌巧玲瓏的少女仰著下巴。一雙眼睛明亮似星子。
“杜大將軍就是來這裏跟我玩對眼的嗎?恕小女子不能奉陪。”艾淺突然覺得無聊。她無論從哪裏看,都和這個杜元耀毫無瓜葛,二人唯一的牽連不過是那個曾經叫做君之章現在叫做章子俊的人罷了。而恰恰,對於青年的事情她是絕對不可能讓步的。
無關其他,隻是在償還一份肩膀的溫情。
“艾淺。”就在艾淺被凍的哆嗦,決定不跟杜元耀浪費時間的時候,杜元耀終於低低的開了口。聲音低沉,不同於第一次見麵的輕快和前陣子見麵的壓抑,帶著一種心酸,“君之章,代表的不光是‘六皇子’,他更是一個符號,一個給人溫暖和力量的符號。如果沒了旗幟,軍隊是無法上戰場的。”
“……恕小女子才疏學淺,不懂得這些大道理。”艾淺最受不了這中酸澀的語調。尤其是這種硬漢說出來,感覺鼻子都要酸掉了,心裏被感染的很是不舒服。
“我記得第一次見到之章,是在皇宮的禦花園裏,小小的男孩兒帶著不屬於那個年紀的淩厲和精明,卻又意外的溫柔。”杜元耀無波的眼睛不自主的蕩漾起溫柔的波紋。那是懷念的味道。
“你知道皇宮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嗎?”杜元耀自嘲的笑了笑,“天下人總是羨慕我們得天獨厚,出生就是尊貴的身份,從小就是錦衣玉食不識疾苦。可是,在我們的世界,是沒有太陽的。”
艾淺被杜元耀突如其來的話給驚了一下。在這古代呆了這麼幾個月,再無知她也知道杜元耀剛剛那幾句話是足以被殺頭的大不敬。
“之章,給我們帶來的不隻是身為皇子親信的富貴榮華,更是一種令人發自內心想要去追隨的溫暖。”杜元耀停頓了下來,冷硬的麵龐柔和了下來,像是回憶到了那些陽光明媚的記憶。
“……恕小女子……”
“你大概是不懂的。”打斷了艾淺的話,杜元耀繼續,“你隻是希望他幸福自由,可是,你能帶他逃一輩子嗎?桐華不小,可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你不過一個無權無勢無才無能的小丫頭,又能到哪裏去呢?還是你覺得就這樣默默無聞的縮在這窮鄉僻壤就安全了?嗬,你可知道,這黑風寨自從你來了之後每天要打發掉多少試探?皇上多疑,隻要利用好了這一點,找出來你們有什麼難度呢?”
“……”被杜元耀一連串的話問道張不開口,艾淺一雙大眼睛水光閃閃,像是要哭出來。
是啊,怎麼辦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她無親無故的甚至自己都是被通緝的對象,又怎麼幫傻傻的君之章開辟出一片天地?
艾淺想,她大概連女配都不算,可能是穿越來當龍套的吧……不然怎麼這樣的寸步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