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太後娘娘神不知鬼不覺的手段,吳良輔縮了縮脖子。
“罷了,今晚朕誰也不見。”
福臨寧肯去啃那些看起來似懂非懂的折子,也不願意應付後宮的女人,他一點兒也不想再見到孟古青張牙舞爪的鞭子。
他才是大清的皇帝,他連寵愛哪個妃子都不能決定嗎?額娘總是對他不滿意不說,甚至然在太後心裏,他這個兒子恐怕連多爾袞也比不過。
大權初握的年輕帝王又一次感慨多爾袞死的早,否則他一定會好好照顧照顧這位欺辱漠視他的這位好叔父。
乾清宮。
“皇上請喝茶——”
“放那兒吧。”福臨隨意擺擺手,頭也不抬地繼續和晦澀艱深的奏折作鬥爭,臉上的巴掌印愈發顯出刻苦努力來。
於是,睡到深更半夜被人從床上叫起來泡茶的伊哈娜,眼睜睜地看著桌子上的茶水逐漸散去最後一絲熱氣。
不是?
誰說皇上想要喝茶,必須立刻馬上馬不停蹄地泡茶的?到底是誰假傳聖旨?!
門外的吳公公猝不及防下打了兩個響亮的噴嚏,狠狠揉了揉凍得通紅的鼻頭仔細貼在門上仔細分辨大殿裏麵的聲音,聽著聽著眉心處印出兩道苦大仇深的褶皺:
這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怎麼裏麵沒有半點動靜?難道皇上真的是柳下惠?還是這董鄂·伊哈娜年歲太小,生澀的不好下嘴?
屋內,順治使勁搖了搖頭,隨手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想要潤潤喉,然後……“噗嗤”一聲噴了出去。
“咳咳咳,這是誰泡的茶?怎麼能濃到舌尖發苦發麻?”他懷疑是不是有人把他珍藏的一罐六安瓜片一股腦全泡了進去。
年輕的帝王手忙腳亂地拂開桌子上零亂的奏章,茶水順著明黃色的朝服留下深深淺淺的茶漬,原本昏沉的大腦瞬間恢複清明。
騷亂過後,順治用那雙熬夜熬的通紅的眼睛惡狠狠地瞪向身側無動於衷的罪魁禍首,企圖讓對方明白什麼叫做規矩。
然後,就愣住了——
貓一樣的小宮女一抬頭,黑白分明的眸子眨巴眨巴裏麵盛滿盈盈秋水,粉紅色的宮裝修飾出纖細的腰身和鼓鼓的胸脯,因為害怕隻是對視一眼就飛快地低下頭去,嫩生生的手指糾結著絞得通紅,聲音呢喃比蚊子聲大不了多少:
“皇上,皇上贖罪,奴婢,奴婢剛來還不會奉茶……”
這聲音重新喚回順治的理智,年輕的帝王很快回過神來,用羞澀又欣賞的眼神掃了伊哈娜一眼,也不太好意思的微微低頭,暗罵自己唐突居然嚇到了小美人。
“哦,那個,那個不會奉茶?”
順治下意識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唇,茶水苦澀酥麻的味道似乎一下子浸到了帝王的心裏,暈暈乎乎地開口安慰:“朕倒是覺得你泡的茶別有一番滋味,旁人都不如你。”
“真的嗎?”貓一樣嬌憨的小宮女偷偷抬眼似乎有些不太自信。
“咳咳,朕自是不會誆你。”順治好言好語,突然覺得美人添香,就算茶水苦點也不算什麼。
“多謝皇上體恤,奴婢日後一定會苦練奉茶技術,好好伺候皇上。”
伊哈娜靦腆又崇拜地抿嘴一笑,看起來倒真像是天真無邪心地良善的食草動物。
“朕倒是覺得你更適合替朕研磨,奉茶這活計不適合你,以後你就跟在朕跟前伺候。”順治臉上的笑意更深,狀似不經意下了決定。
泡茶這種粗活,怎麼能忍心讓美人去做呢?宮裏左右不缺會泡茶的太監宮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