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時候,阮南書和林媽送他們到門口。
比起阮南書,林媽更像一個看到晚輩談戀愛高興的正常長輩。
林媽將她在餐桌上多吃了幾口的菜都打包全新的一份,遞給她,“裴小姐說喜歡我做的菜,那你以後和先生常回來,我做給你們吃,回去路上車開慢點。”
“好,謝謝林媽。”
裴以期朝她低了低頭,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今天是帶了點討嫌的意思來,連給阮南書的禮物都沒買,更不用說給林媽的。
阮南書顯然有些累了,懨懨地靠在門口抱著雙臂。
見裴以期看過來,她騰出手笑著衝她搖了搖,“早點結婚,早點氣死老爺子。”
“……”
裴以期沒接這話,朝她低了低頭,說聲再見後推著做了一晚上背景板的檀硯絕離開。
……
回醫院的路上,夜裏的燈掠過車窗玻璃,兩人坐在後座一路沉默。
裴以期偏頭看窗外倒流的一片片建築,眼裏沒什麼光亮。
檀硯絕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她,眸子深得無底。
車子停到私人醫院。
司機下了車,關上門原地下班。
而他們兩人誰都沒有下車,就這麼坐著,裴以期回頭,主動開口,“你和你母親相處奇怪,檀家的水也是我看不出來的深,老爺子不準你動情還有別的緣由,對麼?”
“……”
檀硯絕盯著她的眼,薄唇抿著。
“為什麼不說話?”裴以期問道,“你難道就不想讓我知道你拋棄我有多少多少的苦衷嗎?”
“不想。”
檀硯絕道,低沉的嗓音決然幹脆。
“……”
裴以期看著他,好一會兒,她有些嘲弄地笑起來,“檀硯絕你知道嗎,我十三歲認識你,我以為你是溫和明朗的,結果你不是;十八歲我被你甩,我以為你是利字當頭的,結果也不是。”
“……”
檀硯絕看著她的眼更暗。
“今年我二十五了,我自以為又看清楚你一些,你利欲熏心,但對我良心不安,所以為人顛來倒去、反複矛盾。”
裴以期說到最後笑得有些苦澀,“可到今天,我才發現又不是這樣。”
“那我是什麼樣?”
檀硯絕凝視著她反問,嗓音低沉暗啞。
“你就是個自虐的人。”裴以期道,“從七年前你把我扔下開始,你等不及我來報複,你已經在報複自己了,對嗎?”
將南園的溫度留在下雪那天,是他對自己的報複;
迫切要看她絕情成就獨當一麵,是他對自己的報複;
明知道她和紀明桉談戀愛,卻沒有第一時間出來阻止,是他對自己的報複;
他甘心戴腳鏈,做他以為的第三者,熬出心病來,都是他對自己的報複;
還有,為在老爺子麵前保下她,他選擇斷腿而不是別的地方,大概是因為她被裴海凡打斷過腿。
還有,他口口聲聲說自己不信男女之情,對她沒有感情,不是自欺欺人,也是變相的一種自我折磨。
“……”
檀硯絕的眸光凝住,眼尾逐漸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