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過去請爺爺收留,就在那天,他聽到爺爺和秦強的對話。
爺爺壓根沒想過將他定為繼承人的人選,因為他一心以為爺爺看重寧家,那他和裴以期定下婚約會讓爺爺歡喜,哪知爺爺認為他情竇初開,鍾情一人像極了檀天森。
動情之人無繼承資格。
那個門他最終沒有選擇踏進。
他選擇去求傅文月,隻要寧家再收留幾年裴以期,那在他接下來爭權的時間裏她也不至於過得太難。
可惜,傅文月不肯,沒人願意為裴以期出頭。
於是,他也放棄了。
甚至在她帶著最後一絲希望來找他的時候,他拿她這塊踏板又墊了一次腳。
他在大雪中將自己對她做過的利用與算計和盤托出,擊碎她眼裏最後的光,親手將她推入萬丈深淵。
那天,爺爺就在南園。
那天,爺爺才看出他的野心,開始對他有了真正意義上的另眼相看。
“……”
七年前,竟有那麼遠。
席歲聲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好一會兒才問道,“那你後悔過嗎?”
這話落下,裴以期的背影消失在檀硯絕的眼中。
他仍筆直地站在那裏,幾秒後道,“沒有。”
這道題他想不出第二種解法。
“兒子選擇母親無可厚非,而且硯哥你也沒後悔過,那怎麼……”
席歲聲欲言又止。
聞言,檀硯絕望著底下的空空蕩蕩,勾唇嘲弄地低笑一聲,替席歲聲把剩下的話說出來,“怎麼都選擇好了,還要搞成現在這樣?”
席歲聲坐在那裏聽著茶桌上煮水沸騰的聲音,沉默片刻後道,“既然忠於選擇,就不該反複,裴以期都重新開始了。”
他又何必……上趕著去做三。
“重新開始?”
玻璃映出檀硯絕頎長的虛影,他唇角勾著的弧度更深,眼底卻變得淩厲陰沉,“你是說紀明桉?他配麼?”
話落,檀硯絕回過身來——
“我做下這個決定自然不打算回頭,可她不該選上紀明桉,姓紀的算什麼?相貌平平,能力垃圾,三心二意,還要靠她養活,這樣一個下三濫她都能當寶捧在手裏,那我做的這些算什麼?我憑什麼不行?”
說到最後,嫉妒幾乎裹住了他的每個字。
席歲聲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檀硯絕,像海麵的平靜,底下全是歇斯底裏的洶湧漩渦,根本不能沾,沾者即被吞沒而死。
這番話或許能蒙騙別人,但身為他的醫生,席歲聲卻是一個字都不信。
“隻是因為紀明桉不配嗎?”
席歲聲迎著漩渦問出口,“如果是一個優質的男人走到裴以期身邊,他相貌能力過關,他一心一意,給足關愛、尊重和照顧,明擺著他和裴以期從戀愛、結婚到生子都完美適配,那你……”
他說不下去了。
因為檀硯絕站在那裏,看他的眼神猶如在看一個死人,一個親手絞殺的死人,陰佞到極點。
這一瞬間,席歲聲什麼都懂了。
不管那個走近裴以期的男人是劣還是優,他檀硯絕……都會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