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耐心耗盡了。
路過的燈光從兩人身上一晃而過。
幾縷亂發拂過裴以期蒼白的麵容,她站在那裏,仍倔強地挺直著脊梁骨,對上他漆黑的眼,平靜地反問,“檀總,我回哪去?”
她哪來回頭的餘地?
“回我身邊。”
黑色口罩隔絕檀硯絕冷峻的麵容,他的目色銳利而勢在必得,“我檀硯絕就是你的路。”
聞言,裴以期定定地看他半晌,而後笑了,唇角勾起一抹諷刺的淺淡弧度,“然後呢?在您這條路上我又能活多久?逃過這一次,下一次呢?”
寧秉山不會輕易收手。
檀硯絕的眉宇微擰,“你怎麼知道我不能保你每一次?”
裴以期分外清醒地道,“檀總,男女之間就那麼回事,興致隻是一時,我怎麼可能指望您護我一輩子?”
“……”
“您不是我的路。”這個認知,她從七年前就知道了。
她不信他。
原來,她一絲一毫都不相信他。
檀硯絕站在那裏,喉嚨緊了緊,向來在商場上無往不利的他推翻不掉她的一個字,他怎麼都沒想到,走到絕路,裴以期還是不願意依靠他。
明明從前,不管大事小事,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好,那就讓我欣賞欣賞裴小姐的本事,你要怎麼破這個局。”
檀硯絕涼涼地放下話,轉身走得決然,回到不遠處的車上。
車門被他關得很重。
檀硯絕坐到車上,抬眼往前望去,隻見裴以期還站在原地吹冷風,沒有絲毫妥協的意思。
“……”
檀硯絕的臉色愈發幽沉,有些心煩意亂地摸出一根煙放進嘴裏。
司機立刻轉身拿出打火機想給他點火,“檀總。”
檀硯絕看了打火機一眼,頓時失去興致,將煙取出隨手揉成一團。
裴以期站在風裏看著左右的車流,眼裏透著麻木倦累,但再累,還得繼續。
這時,一輛警車停在她的眼前。
警車車門被推開,之前見過的女警從車上下來,皺著眉頭道,“你怎麼關機啊,害我們找你好久。”
聞言,裴以期的心裏咯噔一下,連忙問道,“是不是我外婆出什麼事了?”
“是。”女警點頭,“張湘蘭一個小時前在看守所撞牆自殺。”
“……”
裴以期手指一僵,包直直落到地上。
“張湘蘭進了警局後就十分不配合,什麼都不肯說,撞牆被我們救下後也拒絕接受治療,所以我們破例讓你們見一麵,你幫忙勸勸……”
“……”
裴以期隻感覺腦袋轟鳴了一下,一片空白,直到聽到“救下”兩個字後才稍稍回過神來,什麼話都沒說就跟著女警上車。
“檀總,這……”
司機坐在車裏看著這一幕,不由得看向後麵的檀硯絕。
“跟著。”
檀硯絕擰了擰眉,人往後靠去。
“是。”
司機應道,車子跟在警車後行駛在夜色中。
……
深夜,警車停在寂靜的城南醫院門口。
裴以期從車裏下來,不顧一切地往裏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