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硯絕更是沒好到哪裏去,經剛剛的折騰,他的傷勢加劇,肩上的傷口已然一片血肉模糊,輪回刀刺般的疼痛,血色淌下來,延過鎖骨,染上紋身又沒入衣襟,傷口混亂,很狼狽。
他額上冒出一陣冷汗,臉白得毫無血色,人低喘著瞪她,眼底猩紅得可怕又可憐。
活該。
她無聲而冷淡地看著他。
見狀,不知道想到什麼,他忽然笑了,笑得性感而邪佞,“你不用拿姓紀的來激我,既然我做了這個決定,我就有耐心陪你慢慢耗。”
“……”
“耗到死都行。”
說著,他鬆開了一直鉗製她的手,放她自由。
雙手得到解放,血液按說應該得到暢流,可裴以期卻覺得無比的冷,血液停了運動一樣。
一句有耐心慢慢耗,讓她想到當年的檀硯絕。
當年,他為從寧家的渠道接近檀老爺子,他一點一點分析她的喜好、性格,機關算盡,將她拿捏在手掌心裏,讓她去纏寧家父母,讓他們充當爺孫溝通的橋梁。
十幾歲的檀硯絕就能那麼可怕,如今的他又在家族、商界的修羅場中浸淫多年,一旦他再次將處心積慮用在她身上……
她的生活已經一團亂麻,實在禁不起有人再來打上幾個死結。
不行。
她得破了眼前的局麵。
裴以期思緒百轉,揉著有些疼痛的手腕從他腿上下來。
傷口的劇痛嘶咬神誌,檀硯絕疼得忍不住伸手去捂肩上的傷,骨節勻稱性感的手指染上血,顫抖得厲害,眼神開始渙散。
仿佛下一秒就會暈過去。
“要拿個止痛藥給你麼?”
她出聲。
檀硯絕有些意外地抬眼看向她,“還管我死活?”
“你死在這裏,檀家不會讓我有好下場。”
裴以期淡淡地說完便轉身。
飲水機放置在診所的門口,裴以期走過去彎腰接了一杯水,轉眸看向旁邊的藥架,目光清冷地掠過一道道藥名,最後停在一款安眠藥上。
她背對著檀硯絕,白皙纖細的手指緊握一次性水杯,平靜地道,“再加個消炎藥吧?”
檀硯絕盯著她的背影,忽然想起年少的時候。
他那會體弱,比同齡人更容易生病,因此每次傷風感冒,她都緊張得跟什麼似的,醫生那要反複谘詢,藥的說明書要反複看。
紀明桉不過是一時過客,他之於她,才是改不掉的肌肉記憶。
這麼想著,檀硯絕心情好了不少,低啞應她,“好。”
裴以期走到藥架前,從上麵取下止痛藥,然後又拿起一盒安眠藥,看完用量後倒出兩顆放在掌心。
她將兩種藥和水杯送到檀硯絕麵前。
檀硯絕看一眼自己滿手的血汙又看向她,意思很明顯。
真無聊。
裴以期的呼吸凝了凝,還是主動打開掌心,檀硯絕低頭,薄唇貼上她的掌心,不怕苦地故意將藥一顆一顆含進去,慢吞吞的。
手掌心酥麻發癢。
裴以期極力忍著,然後把水喂到他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