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付出和收獲不成正比時,人是沒辦法安心做事的。

在這裏熬了幾個月,到手的收入越來越少,範陽的心也越來越焦慮。很多次他都想辭職了之,但是一想到辭職後他就徹底沒有收入,也沒有積蓄。

老媽肯定是隻管餓不死他而已,多一分錢就不會給他。

自己的兒子說不管就不管了,女人狠起來也真是要命。範陽心裏想著,心底那股怨氣又一次衝上了頭。

要不是楊珊不肯為他向範可可開口借錢,他何至於連自己的房子都保不住,還要住在這麼遠的地方,每天上下班就跟長征似的。

擠在一輛能把人擠成沙丁魚的車裏,單邊出行時間一個半小時。每次從車上擠下來,範陽都感覺從地獄回到了人間。

他向來就沒做過吃苦耐勞的準備,一直是混一天算一天。驟然從舒適的啃老環境扔到社畜的日常煎熬中,時間一久,範陽心裏那點為數不多的愧疚消失得差不多了,對於楊珊和範可可的怨恨又開始冒頭,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濃厚。

在下班收拾東西時,想到又要擠在一堆汗流浹背的人中間,忍受著逼仄的空間和熏人的汗臭,範陽隻想罵娘。

“老範,”一個同事過來,搭上他的肩膀,“哥幾個要去喝酒,你也來一個?”這位同事是範陽進入公司後、最先向他表示善意的一位,在工作中不說手把手地教,範陽有疑問,他能回答都會回答。

這讓範陽和他的關係迅速變得親近起來,午飯時間都是一起出動。

範陽看了看表,為難地說,“再不走公交車就沒了。”他上個星期才和他們喝了一頓酒,花了額外的五十多元錢打車,導致他的午餐都降低了一個標準。

那位同事拽著他的胳膊,“老範,是哥們嗎?今天這頓酒,哥請了。你回家的路費,哥給你報銷,行不行?”

旁邊幾人也跟著勸。一邊是人多又臭的公交車,一邊是清爽刺激的啤酒加烤串,範陽的心思往哪邊倒去,不言而喻。

幾瓶啤酒下肚,範陽暈乎乎的,心情卻好了很多。酒精確實是個好東西,喝了酒,天大的愁悶都暫時滾到一邊去。

他嘴裏嚼著一串烤肉,聽著其餘幾人的閑聊。期間那位同事的電話響了,看見上麵的號碼,那人衝著他們做了個安靜的手勢,就接通了電話,“薛阿姨啊,晚上好,吃過飯了嗎?”

“嗯,是是是。您放心,這周之內一定給您辦好。您就等著去到那裏呼吸新鮮空氣,過您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吧。”

“好嘞,掛了。”

通話一結束,旁邊有人羨慕地說,“老杜,又成了一單?”

被稱作老杜的同事暗含著得意,“湊合吧。沒辦法,總有人覺得國外的月亮比較圓嘛。”

範陽聽著一頭霧水,而他的懵懂取悅了那位同事。對方趁著幾分酒意,跟他好好科普了一番。

國外的人工成本很貴,因此有些老年喪偶的老頭,請不起專職照顧自己生活的護士,也住不起養老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