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還錢的態度必須要有，裝也得裝出來，否則在老媽那裏不好交差。
和老媽一起生活了幾十年，自己這麼混著混著，混過了很多事，每一次都有人給自己改圍剿的。
越想，範陽就越信以為真，就好像債務真的解決了，難關度過了，他也能重新過上那種混吃等死的日子了。
這一次，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再上當了。天上是不會掉餡餅的，掉的都是陷阱。
當個米蟲沒什麼不好，不管怎麼樣，老媽的退休金還可以領幾十年，再不濟，還有這套房子。
但是，當他用鑰匙開門後，客廳裏的燈突然亮了，把他嚇一跳。
楊珊坐在客廳裏的沙發上，一雙眼腫著，眼內還有血絲。她看了呆立在玄關處的兒子，眼底的情緒卻是一片清明。
“回來了？過來坐下。媽想和你好好談談。”
兒子跑了，她不能跑。都跑了，就沒人解決這件事了。很多事情，在初期還有協商的餘地，隻要雙方在場，肯坐下來談，總能有一個解決辦法。
說她不心慌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楊珊沒經曆過高利貸，可她在電視劇裏麵看過，高利貸上門討債時，凶神惡煞的，還會在欠債的人房門上潑紅油漆。
現實生活裏會不會這麼誇張，楊珊不知道，但是要說追債的人態度會好，她明白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一走了之。如果家裏一個人都沒有，對方的第一反應肯定是這家人想賴賬。
隻要有了不好的第一印象，後麵即使想彌補想協商，對方都不一定肯給機會了。所以，即使不比兒子的恐懼輕，楊珊還是咬著牙，逼著自己留在了家裏。
等待的那段時間裏，有很多次，她都想給女兒去一個電話，就算不為了借錢，找個人東拉西扯，分散注意力也好。
可她擔心自己會說漏嘴，讓女兒左右為難，索性把手機扔在一邊，開著電視，把聲音調得很大。
依然是遏製不住的心慌。
還有心寒。幾個小時裏，範陽那小子一點動靜都沒有，別說人回來了，就連一個電話都沒有，一條信息都不肯發來。
她知道他害怕。可他怕，她就不怕了？自己辛苦養大的兒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東西啊？
被人蒙蔽，偷了房本去借高利貸，還不了錢後隻知道讓姐姐姐夫想辦法。事情還沒解決，就顧著自己的安全跑了，把老媽丟在家裏當炮灰。
她的確是一個失敗的母親，沒保護女兒，又養壞了兒子。這件事過後，她真的要放手了。
以後兒女的事情，就讓兒女自己去麵對，她把自個照顧好，不拖他們的後腿，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六點不到，就有人敲門。節奏和聲音都比較克製，楊珊就在門邊，從貓眼看出去，門外有三個人。
她打開了門，看著對方。為首的一個朝她身後看了看，沒找著想找的人，笑著問，“阿姨，請問範陽，是住這裏嗎？”
楊珊讓開位子，“我是範陽的母親。進來吧。”
那人領著其餘兩人走進來，“叨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