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時間,二十個人幹掉了幾大箱子的酒。起初大家夥還有些放不開,幾杯酒下肚後,直接稱兄道弟、當場結拜起來。
到了後來,範陽一隻手拎著酒瓶,一隻手握著酒杯,挨個敬酒,也挨個被敬酒,喝得痛快至極。
李哥在被他敬酒的時候,笑著問,“怎麼樣,兄弟,老李作為哥哥,還夠格吧?”
範陽的舌頭都喝大了,連個彎都打不轉,“夠,夠格。李哥,從今兒開始,你就是我親大哥。我,我肯定一心一意跟著你,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李哥親自給他滿上一杯酒,“好,衝你這句話,李哥就把你當親兄弟看了。以後李哥有一口肉吃,絕對不會少了你那份!”
楊珊睡到半夜,感覺口渴,就起床到客廳裏去喝水。她剛把燈打開,就聽見敲門聲。
還不是那種輕輕的敲,而是用手砸門了。門外的人似乎等得都不耐煩了,這會兒都開始用腳踹門了。
楊珊這下子猜到了是誰。深更半夜的,除了範陽,誰還敢這麼囂張?
她走到門前,從貓眼裏瞄了一眼,確定門外的人果然是範陽後,才打開門。門一開,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麵而來。
楊珊退後幾步,捂住鼻子,嫌棄地說,“怎麼喝這麼多?你知道現在幾點了?一出去混就沒個收斂。”
範陽一張臉醉得通紅,聽見老媽的絮叨,也不如以往那樣一點就炸,而是笑嘻嘻地進了門,在玄關處把鞋子一蹬,就跑客廳裏的沙發上躺著了。
楊珊把門關上,又把範陽蹬掉的鞋子收拾好,還把拖鞋給他放在沙發麵前。一會兒的時間,範陽就在沙發上呼呼大睡。
她站在兒子旁邊看了一會兒,去給他端了杯水放在茶幾上,就回到自己房間裏睡下了。
恍惚間,她又想到了老範還在的時候。仕途不順的老範,經常在下班後獨自找一間小酒館,喝上一晚上的酒,再踉踉蹌蹌地找回家,也不說話,找個地兒躺下就睡。
他不會知道、也不會關心在家裏等著他的楊珊,是如何抱著孩子們、豎著耳朵、每每要聽到他的響動後,才能安心睡過去。
昏暗裏,楊珊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自從那次和範陽吵架,範陽無意中說出那些話後,她對於以前的種種事情,完全變換了一個角度去看待。
老範把仕途受阻的罪魁歸咎於楊珊,雖然他沒有對楊珊施加過暴力,然而他卻任由母親對妻子呼來喝去,隻在旁邊冷眼看著。
這種袖手旁觀的舉動,實質上也是一種冷暴力的形式。
他本該保護妻子,也保護自己的兒女。但是他沒有,他失敗了一次,就幹脆地把自己扔進了深淵,不想著如何爬出去,隻顧著自怨自艾,連帶著找到一個可以幫他分擔這種怨恨情緒的人。
老範把大半的責任推到了自己身上,這種行為肯定讓他輕鬆許多吧。畢竟埋怨別人,好過承認自己的懦弱和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