殤九領命三兩下便翻了進去。
沈覓清則坐在外麵等著……
片刻,牆上便有了動作,很快殤九聲音傳了進來,“大人,奴才抓住個丫鬟,她方才就在牆角處燒紙,嘴裏念叨著茹姨娘。”
沈覓清心道不好!掀開簾子,發現是茹姨娘身邊的丫鬟瑞芙,沈覓清一急險些說漏了嘴,趕忙整理情緒道:“上車來回話。”
車上,瑞芙跪在地上謹慎的瞧了一眼沈覓清便將頭埋低下去。
沈覓清:“沈才人托咱家來瞧瞧茹姨娘,你為何有此舉動?如實說來。”
瑞芙有些緊張,一聽是沈才人派來的公公,心中卻仍有狐疑,問道:“沈才人可好?”
沈覓清彎了唇,瑞芙姑姑這是不信任她呢。
“沈才人很好,隻是怕茹姨娘哭,說咱家若能見到瑞芙姑姑,問問姑姑便是,還問瑞芙姑姑的腿冬天可還疼?”
瑞芙一聽眼淚便已在眼眶中打轉,是她家小姐不錯,“請公公務必轉告給沈才人,姨娘去年便去了,今日是姨娘去了的一周年。”
沈覓清心一涼,茹姨娘去了?沈府前些日子還給她傳了信,拿姨娘威脅於她,今日周年?
沈覓清的心卻沉了下去,怪不得沈覓音那般說話,怪不得她都險些打死她,她都不敢說實情,恐是自己知道真相後失控真的殺了她。
“茹姨娘如何去的?細細說來。”
瑞芙用袖子擦了眼淚:“去年的五月初四,也就是姨娘去了的前一日,老爺派人來請姨娘,說有貴客,請她去跳支舞。”
“姨娘萬般不願,直到老爺親自來請,好話說了一籮筐,這才將姨娘請去。”
瑞芙說到此狠狠地擰了眉,“哪知,當晚奴婢並未等到姨娘回來,第二日便有人來說了一聲,姨娘突感風寒去世了。”
“沒幾日大公子便晉升左僉都禦史,闔府上下皆一片歡喜,不讓給茹姨娘斂喪,怕不吉利,姨娘的事便再無一人提及。”
正四品?她那平庸的大哥?
嗬,如此蹊蹺!茹舒欣去世短短幾日,沈府大公子沈熾便晉升?
瑞芙是茹姨娘在怡紅院做清官兒時就跟著她的,多年主仆情分,沈覓清信她無疑。
沈覓清鼻頭一酸,別過頭,“你先回去,此事我定稟報給沈才人。”
“勞煩公公了。”瑞芙行過禮這才下車。
瑞芙去府馬車邊沿時恰巧露出一節小臂,上頭紅腫一片。
沈覓清眯了眼,叫住她:“等等,沈府虐待了你?”
瑞芙放下手臂,再次規矩行禮:“姨娘去後,大夫人便將奴婢調去了粗使院,做粗活兒難免如此,還請公公不必將此事告訴才人,不值一提。”
說罷便轉身下了馬車。
沈覓清便再是繃不住,淚珠兒像斷了線般滑落,她有原主十幾年的記憶,免不了感情共鳴,在她記憶裏茹舒欣是一個多麼溫婉可人的好娘親,就像她在現代的媽媽一樣溫暖,可是自己在十四歲時媽媽便去世了,這一世按時間算,巧的是原主也是十四歲時,茹姨娘便去世了。
瑞芙姑姑是看著她長大的,待她亦是如親女般。
此時已晚,沈覓清讓殤九回宮。
……
東廠二樓書房外尤昌、南習、殤七、以及各位幕僚大人等在門口,其中一位大人打了個哈欠:“近來掌印總是讓咱們子時過來議事。”
“是啊!你們這年輕人還好,咱家上了年紀的這時辰起來,屬實難為了些。”
“得了吧尤大人,您比在座各位都壯實。”
幾人正閑聊著,便瞧見門外掌印大人抹著淚兒從外頭回來。
那樣子要多無助有多無助,要多可憐有多可憐,極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娘子……
這還是平日裏那個讓人聞風喪膽的掌印大人嗎?
幾人嘴巴張的老大,皆屏了呼吸,此刻便是針掉在地上也能聽見……
突然!
一陣眩暈,沈覓清和楊展靈魂回歸。
楊展剛定好魂,便感覺臉上濕漉漉,一擦全是淚,心還有一絲不太穩定的傷感逐漸消失不見。
抬頭一看,自己的幕僚們皆一臉驚恐的看著自己,待發現自己抬頭時,眾人趕忙齊刷刷的別開了視線。
楊展第一時間看向殤九,強忍下心中疑惑回過頭,舌尖抵著牙根兒,一邊往裏走一邊沉聲道:“都進屋吧!”隻是這聲音還帶有剛剛哭過而導致的鼻音……
幾人木訥的回過頭,皆憋著笑推門進了書房,陸續安靜坐下,誰也不敢再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