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姑娘要想著以絕後患,最好待我回府後,派一隊盜匪滅我家滿門,最好將秋湖山也滅了,然而一把大火燒個幹淨,以免我留下隻言片語牽累到晚紅樓跟信昌侯及世妃……”韓謙一改剛才在馬車裏時的溫順,眼神淩厲的盯住姚惜水,不無譏笑之意的道。
姚惜水眉頭揚了揚,她倒不是沒有想到這個方案,隻是這麼做驚憂太多,後果一旦失控,同時不堪設想,才沒有想到要提出來。
韓謙知道自己的氣勢必須淩厲起來,卻不能讓別人看到自己有心虛的樣子,繼續咄咄逼人的追問姚惜水:“又或者姚姑娘想我像周昆那般從馬背摔下,摔個半身不遂,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總比你丟了性命或滿門被滅口強!”李衝陰惻惻的道。
“蠢貨!”韓謙罵道。
“你罵誰?”李衝將刀橫在身前,拔出一截閃爍著寒光,殺機畢露的盯住韓謙問道。
“誰是蠢貨就罵誰。”韓謙絲毫不畏李衝的威脅,似乎很樂意看李衝氣得額頭青筋暴跳的樣子。
剛才在馬車裏,他還怕將李衝、姚惜水激怒,這時候卻要借李衝、姚惜水的怒氣,提升自己的氣勢。
看到牆角有兩把靠背椅子,韓謙將寬大的袍袖卷到胳膊肘,將椅子搬到屏風前坐下,朝屏風後拱拱手道:“侯爺、夫人,你們所謀甚大,但是要任李衝這個蠢貨在臨江侯府繼續浪費時間,才大事不妙、滿盤皆輸!”
“胡八道!”李衝舉起佩刀,就要連刀帶鞘抽過去。
李衝以為將韓謙揪到晚紅樓,能將他嚇得屁滾尿流,哪怕是無法勒令他自殘,從三皇子身邊退出去,也能叫他以後安分守己一些,但沒想到韓謙走進晚紅樓,氣焰就囂張起來,還口口聲聲罵他蠢貨,真是氣得他心肺都要炸開。
“衝兒,稍安勿躁,待他將話完,到時候哪怕將他的嘴縫起來,將舌頭割掉都不遲!”屏風後的男人終於出聲製止住李衝,也間接承認自己的身份。
“陛下已經六十有四,倘若明日陛下就暴病而亡,我問侯爺、夫人一句,信昌侯府及晚紅樓要如何自處?”韓謙問道,“安寧宮可不是良善之輩,這些年對世妃恨之入骨,陛下一旦駕崩,安寧宮會忍受多久,才會對世妃、殿下、對信昌侯府下手、斬草除根?”
原定的曆史軌跡不發生改變,佑帝將在五年內駕崩,因而韓謙問出這番話底氣十足,語氣也更是咄咄逼人。
“皇上還龍體安康得很,你危言聳聽,能減你今日魯莽之責?”姚惜水站在旁邊,秀眉飛挑的道,也不介意讓韓謙看到她藏在袖管裏的那柄短刃閃爍寒光。
“你迄今還將我當成不學無術的魯莽之輩,看來也不過是另一個蠢貨而已,”韓謙嗤然一笑,見姚惜水秀眉又要揚起,質問,“我問你,李衝那蠢貨對我千防萬防,在殿下麵前萬般抵毀我,但我真是如姚姑娘所想的那般不學無術、魯莽無謀,怎麼服殿下今日用我所之計行事?”
韓謙不想冒被殺人滅口的風險,自然絕不會承認他事後也被嚇了一身冷汗。
姚惜水怎麼都沒想到韓謙這張嘴會如此的伶俐,竟然叫她無法辯駁;她看李衝這時候冷笑連連,想必也是沒有什麼話能堵住韓謙這張臭嘴。
“姚姑娘選擇我當目標時,應該對我的情況都摸得很清楚,也應該知道我幼時在楚州就有神童之名,除誦詩書外,還能力挽強弓,也應該知道我母親死後,我父親嫌我在身邊是個累贅,將我送回宣州寄托,但姚姑娘所不知道的是我還剛到宣州時就連日上吐下泄,差點性命不保,別人都我是水土不服;姚姑娘更不知道的是,在姚姑娘之前,就有人希望暴病而亡,”
韓謙抬頭看著屋頂,似陷入對往事的回憶之後,
“姚姑娘,你想想看,我要是不貪|淫好色,不放蕩不羈,還能好好的活到現在嗎?”
任何謊言,都要九分真摻一點假,才能迷惑人心。
到這裏,韓謙又轉過頭,特胸有成竹的盯著姚惜水的眼睛,他看得出姚惜水眼睛裏的遲疑,這正是他需要的效果,放緩語速,卻更擲地有聲的問道:“姚姑娘還以為我是一個不學無術的魯莽之徒嗎?”
“就算我以前看瞧眼,你難道不知今魯莽行事,棋差一招就滿盤皆輸?”就憑借韓謙這分冷靜跟這番辭,姚惜水就算再想怎麼絞辯,在信昌侯跟夫人麵前也隻能承認自己以往對韓謙看走眼,但這並不意味著韓謙今日擅自行事,就是值得原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