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洛陽這些年已形成初級化學體係,僅硝石的鑒別、提煉、純化,可能就需要數百年的經驗摸索。
而洛陽此時投入實戰的火藥,就物理特性而言,已經差不多快接近黑火|藥的極限了,燃爆威力差不多是將鉛丹簡單碾碎成粉末後的十數倍,也因此才能將長炮身的重型滑膛炮射程提高到三千步這一堪稱恐怖的距離上。
而槍炮威能,除了與火藥性能外,也與槍炮的鑄造水平及精度直接相關。
重型滑膛炮的鑄造,更是韓謙二十多年來推動冶煉鑄造發展所得成果的一個縮影。
當然了,蕭衣卿在這個節骨眼上,與王景榮著工師當眾演示鉛丹粉末射石,不是要在這時去推究伏火弩的原理,他的主要目的,還是要諸將看到梁軍所用的新式戰械並非什麼鬼神怪力,內心無需驚懼。
諸將倘若不能克服內的驚懼,這仗才是真正沒法打了,更不要從太嶽行營軍的攔截下,成功往北突圍。
這注定是難眠之夜。
王景榮帶著工師不斷的到各個臨時駐營,給將領、武官演示鉛丹粉末發射石丸,同時不斷有新的兵馬從南邊連夜撤回來;拂曉時分,烏素大石在千餘扈騎的簇擁下,趕過來跟蕭衣卿會合。
在楊屋峪之外,黑石坳敵寨以西的徑打通之後,成千上萬的梁軍在這一夜也是不斷的通過黑石坳,往象鼻嶺以東的曠野延伸。
在象鼻嶺與都城嶺之間,相對平曠的豁口約有十七裏寬。
除了溫淵所部收縮到楊屋峪以西,兼顧楊屋峪的東口外,李秀也是連夜將兩萬多戰卒、一萬多精壯民夫、五千輜重兵馬,部署到象鼻嶺往東的四座高地及附近。
所謂高地,高度也有限,數丈到十數丈不等,方圓百餘步左方,更像土墩爾,但恰好可以作為火炮陣地進行作戰部署。
四處高地前後有所錯開,但每兩處高地之間最相距不過六裏。
考慮到梁軍不會完全龜縮到高地附近固守,隨時能夠依托高地營地往兩翼展開作戰,同時這一地帶長有斷斷續續、入冬後枝葉凋落卻依舊叫人馬難行的密林,實際上梁軍已經初步在北側完成“關門封口”。
梁軍依賴於臨時的高地營地以及密林,連夜往兩翼延伸帶開挖塹壕、修造柵牆——蕭衣卿知道此時突圍有些倉促,但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根本沒有給他們準備充分的時間,建議烏素大石在午前就將所有北線能集結的兵力都投入戰場,不惜一切的代價發動進攻。
甚至隻需要成功奪下梁軍的一個高地陣地,都能確保蒙兀一族的元氣不在這一仗中斷絕掉!
雖在晉城與金泉山之間,他們擁有十三萬步騎,但梁軍在南麵有六七萬精銳徐徐逼迫過來,他們在南線還是要留下足夠多的殿後兵馬。即便在如此,他們還能將總計逾八萬的精銳兵馬,投入到北線突圍作戰。
隻是,八萬精銳兵馬,就一定能撕開太嶽行營軍的封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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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型滑膛炮,鑄鐵炮管就重逾五千斤重,加上炮架子,即便用四到六匹馬牽引,在坎坎窪窪的戰場上,移動相當不便。
好在重型滑膛炮的射程夠遠,即便固定部署在防陣最核心的型高地上,也能給兩千多步外作戰的步騎提供有力的火力支持。
隨步騎直接進入戰場,往兩翼進行機動攔截作戰的,是分作八個作戰組的四十八樽輕型滑膛炮。
不得不蒙兀騎兵的作戰經驗極其豐富,也足夠老練。
午後蒙兀騎兵發動的攻勢,距離較遠時,以鬆散陣型徐徐往北進逼,超遠距離發射的實心彈即便頻頻觸發跳彈,也不會有一炮下去糜爛一片的慘狀發生;等到距離拉近,蒙軍騎兵才會將馬速提上來,同時迅速突擊的過程中聚集起來,朝梁軍某一處進行集中突擊。
在這個過程中,也會盡可能繞開梁軍火炮的發射方向。
然而到近處後,迎接他們卻是昨日沒有登場的鏈彈、霰彈。
相比較實心彈,鏈彈的射程要短一截,但兩枚實心彈用鐵鏈連接起來在一起,發射出去後,高速旋轉著落入敵陣之中,覆蓋麵絕非單枚實心彈能相提並論的。
雖然鏈彈的構造複雜,發射更加緩慢,但對付分散的敵兵,卻要比實心彈有效得多。
而霰彈的射程更近,主要是用於射殺進入三百步範圍內的敵軍,但輕型滑膛炮一發霰彈內裝二百枚彈丸,四到六樽滑膛炮一起發射,在一瞬形成的扇形彈幕,足以叫當前衝鋒過來的敵軍糜爛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