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翊點點頭,對李知誥的考慮表示諒解,問道:“你接下來打算怎麼打?”
雖然從洛陽出發時,韓謙要馮翊盡可能不要幹涉李知誥的決斷,但他身為都監軍使,不可能對李知誥的用兵方略完全不聞不問。
李知誥回道:“侯莫昨日兵敗牛尾峽之後,便派人趕去水求援,王孝先在水駐兵不多,即便全軍而出,也就四千馬步兵,我們休整兩,可在上梁峽先迎戰敵援。隻要打破敵援,相信成州各家便會各有選擇……”
成州夾於隴山西南麓與秦嶺西麓的山嶺之間,王孝先不派援兵則罷,若派援兵必從隴山西麓南下,再從隴山南麓沿牛脊驛古道快速東進,上梁峽是其必經之路。
隻要他們能在上梁峽伏擊水過來的援兵,將其擊敗,才有可能震懾、降服成州的諸羌部族,才有可能不戰而奪上祿城。
馮翊點點頭,同時又表示擔憂的道:
“諸將卒初入成州,得不到充分的休整,就要接連大戰,折損怕會不。”
“此時不苦戰,難在隴右立足,但隻要能打退敵援,才算是稍稍打開局麵。”李知誥道。
“李督師前鋒主力守上梁峽口,我可以率騎兵埋伏在側翼的山穀裏,時機恰當時可以作為奇兵殺出!”盧澤聽李知誥過他的用兵方略,再看地形圖上梁峽左右皆峰穀林立,有不少能藏兩百騎兵的地方,便請戰道。
“好!”
盧澤、楊穆所率的二百騎兵,隨同馮翊從洛陽趕來,可以是馮翊的扈兵,李知誥不會主動用這兩百騎兵衝鋒陷陣,但盧澤主動請戰,也不會拒絕。
畢竟這兩百精銳騎兵的戰鬥力,在這時候不容窺。
商議好具體埋伏作戰的細節,李知誥便遣張鬆先率部趕往梁峽準備戰事。
接著李知誥又下令將之前兩戰的俘兵都押過來,除了侯氏所部俘兵外,他與馮翊決定將其他諸部俘兵都放走,甚至還親手奉上一堆珠寶美玉,讓他們帶回部族以示拉攏之意。
馮翊見李知誥都不擔心在上梁峽伏擊敵援的消息提前走漏,他自然也不反對,再,他們此時已經進入成州境內,在犀牛江北岸的一舉一動,都瞞不過附近的部族,現在張鬆率部提前進入上梁峽做部署,稍有軍事常識者便能想明白他們的用意是什麼。
現在就看這些部族會不會審時度勢了
再了,即便有個別部族鐵心投向蒙兀人,決意將他們在上梁峽伏擊敵援的計劃泄漏給水守軍,這也隻會拖慢水守軍南下增援的速度。
這不僅能使他們有更充足的時間在上梁峽修築防禦工事,也令他們有時間等後續的兵馬進入成州。
而他們最終的目的,是要收服成州的部族及漢民,而非殲滅成州的大地方勢力。
…………
…………
侯莫接受蒙兀人的封賞,除了貪圖蒙兀使臣送來的金銀珠寶外,更多的還是想借蒙兀人的名義統治這些年四分五裂的成州,此時多少可以是騎虎難下,但其他部族看到梁州軍西進之勢如洪水滔湧,心驚駭然之餘,幾乎都不約而同選擇觀望。
三後,水守將袁壽親率三千兵馬增援成州,抵達上梁峽。
此時鄧泰所率領的後軍主力還在半路上,但成州的諸羌部族選擇觀望,即便接受蒙兀人任命擔任成州刺史的侯莫也是率侯氏族兵緊守上祿城,沒有出兵參戰。
李知誥親自率兵馬在上梁峽西峽口挖塹壕、築護牆,抵禦敵軍進攻。
敵軍強攻兩沒能拿下上梁峽,就想著退回到西麵的方塚山休整。
趁敵軍萌生退意西撤,盧澤親率兩百精銳騎兵從北麵提前四埋伏下來的隘穀之中衝出,像一把鋒利無比的尖刀,從側翼狠狠的刺入敵陣。
袁壽所率的三千人馬,皆是馬步兵,趕到上梁峽時,將馬匹歸攏到一起,三千多兵卒都下馬結成諸多陣列,輪番上陣進攻防守上梁峽的梁州軍,完全沒有意識到北麵的隘穀裏藏有伏兵。
見強攻無果,手下將卒傷亡頗巨,袁壽決定暫時收兵西撤。
他這時候除了留一部兵馬,在上梁峽西口口封堵梁州軍反擊外,其他兵卒都需要重新取回軍馬才能快速西撤,內中的散亂、無序也可見一斑。
盧澤率部殺出,敵軍雖然也提前警覺,在側翼組織了兩百多刀盾兵攔截,但麵對近距離能射穿木盾的強弩、揮舞的戰戟長刀,兩百多馬盾兵沒有抵擋住半盞茶的工夫,就被殺得大潰。
敵軍就驚慌起來,股驍勇敢戰的兵卒沒有辦法攔截住盧澤他們,盧澤專門盯住敵軍主將袁壽的將旗,在敵陣縱深處橫衝直撞。
李知誥這時候也率前鋒主力越過戰壕殺出。
敵將袁壽沒能支撐多久,看形勢無望挽回,在扈騎的簇擁倉皇逃走,剩下的蜀兵就徹底崩潰,要麼跪地投降,要麼被弓|弩矛戟無情的射殺、斬殺。
待到黃昏之時,李知誥將兵馬收回到上梁峽之中,他們已經斬殺上千蜀兵、俘擄九百多名蜀兵,梁州軍與洛陽騎兵兩傷亡加起來還不到五百人。
要不是後軍主力走犀牛道緩慢,大宗輜重物資還要更滯後一些,他們又沒有足夠的軍馬,他們趁敵兵大潰順勢殺往水,奪下秦州大部,將王孝先所部徹底封鎖在隴山以東,也不是不能想象的事情。
雖然從沔陽、略陽過來,也就三百裏路途,但犀牛驛太狹險,將卒困頓不堪,沒有得到充足的休整,累積近六百人傷亡,暫時也沒有持續追殺潰敵並攻城奪寨的戰鬥力。
將兵馬收攏回上梁峽後,李知誥暫時也沒有急於對上梁峽與牛尾峽之間、犀牛江以北的諸羌部族及上祿、同和兩城用兵,而是與馮翊正式以大梁隴右宣慰使、都監軍使的名義,派出親騎趕往諸羌部族的城寨及上祿、同和兩城,勒令侯氏等諸羌部族投附大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