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四章 奪島(2 / 3)

水寨東城牆,乃是用大青石從兩翼陸地砌牆,延伸到江中,將凹入東島之內三四百畝寬的水域與外江隔擋開,然而將這些水域深挖,作為水營戰船的駐泊地。

為了保證延伸入江水中的城牆堅固,砌牆的大青石鑿開槽孔後,用燒熔的鐵汁澆灌進去連接。

現在棠邑軍撕破臉要開打,周頓倉促間不敢將所有戰船調出水寨外列陣作戰,水寨東城牆注定將成為雙方爭奪的焦點。

東城牆兩角建有譙樓,水門兩側還各有兩座數丈見方的水台,但周頓並不覺得這就夠了。

東城牆主要還是太狹窄了,頂部僅五尺寬,目前除了十多具床子弩外,放不下旋風炮,而四座水台也僅放置有四架中型的旋風炮——也虧得淅川一役之後,旋風炮在江淮傳開,要不然數丈見方的水台,根本就沒有傳統牽引式投石機的操作空間——這在周頓看來遠遠不夠。

除了中戰船盡可能往水寨內側靠過來,周頓還下令八艘大型列槳戰帆船緊挨著城牆內側停靠。

列槳戰帆船的頂層甲板差不多跟垛牆一般高,不僅能叫更多的將卒站上去參加防禦,戰船甲板上的戰械也能直接攻擊試圖接近城牆的敵船。

得報守軍緊閉水關閘門,將戰船陳列在城牆之後協防,身材高大、神色冷峻站在座艦甲板之上的林宗靖,將嘴裏的草棍子吐掉,淡然一笑,道:“這一仗卻是比想象中要容易多了,叫許穆逼近後用火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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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崇韜與楊致堂在一隊騎兵的簇擁下,馳入燕蕩磯。

鼇山島在金陵城東北角,站在靜海門城樓之前,看不到鼇山島東側的水戰情形,唯有出東華門,進入燕蕩磯軍塞,才能直接觀察十一二裏外的戰事。

目前看不到北岸兵馬有南下登陸作戰的跡象——即便北岸兵馬南下登陸,燕蕩礬也是防禦的要點——身為侍衛親軍都督杜崇韜、樞密使楊致堂在郭亮的陪同下進入燕蕩礬,正好看到棠邑水軍八艘列槳戰帆船逼近到水寨東城牆前。

三人各自拿起銅望鏡,往那裏看去。

棠邑所製的銅望鏡,各家都難仿製,早年在楊致堂等人強烈要求下,棠邑少量出售過,但每一隻銅望鏡售價高達一百萬錢,樞密院咬牙陸續買下一些,禁軍及侍衛親軍都指揮使一級的高級將領都沒有配齊。

“韓謙果然藏了一手,棠邑水軍的蠍子炮能投擲四百餘步!”杜崇韜痛苦的快要呻吟起來,跺腳道,“周頓將戰船都收入水寨之中,犯了大忌!”

楊致堂別看戰功沒有杜崇韜、張蟓他們顯赫,卻也是大楚宿將。

棠邑一直以來,供給外部的軍械,床子弩有效射程多達一百五十步到二百步之間;能放置戰帆船甲板之上投擲作戰的蠍子炮有效投擲距離在二百五十步左右。

蠍子炮采用精鋼|弩臂,以多數細絲鋼線纏繞為弦,楊恩曾令將作匠的匠師仿製,但精鋼|弩臂的淬火始終不得要領,仿製的蠍子炮投擲距離罕能達到二百步,故而這些年來精銳戰械都主要從棠邑采購。

雖然大家都料到棠邑會藏私,但怎麼都沒有想到棠邑水軍自用的蠍子炮,能將外售的蠍子炮拉開這麼大的差距!

楊致堂也清楚杜崇韜為何急得躁腳!

要是周頓將戰船都部署在水寨之外,倚水寨東城牆列陣,棠邑水軍的蠍子炮投擲距離是遠,但隻要棠邑水軍逼近過,他們的戰船立刻迎上去接舷作戰,都不會太居於劣勢。

現在可好,周頓將戰船都收到水寨之中,水寨又不像普通的營城,打開城門就可以出城打反擊,甚至都要被敵船逼近後封鎖,水關閘門就無法打開,而東城牆之後的水台旋風炮又,射程甚至也沒有敵船之上的蠍子炮遠,這意味著東城牆及城牆上的守軍以及城牆後的戰船,都成為活靶子。

“快派船過去,詢問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麼?”杜崇韜急得直跳腳,楊致堂更是急得太陽穴突突的跳。

鼇山島的守軍,可都是他這些年來的心血所在。

他看到鼇山島西南江麵上所停的戰船規模更大,料得乃是棠邑這次指揮作戰的主將就在那裏,慌亂間要派人乘船趕過去談判。

“嘩!”

還沒有等張憲將燕蕩磯的守將喊到跟前來,這時候橫峙鼇山島水寨以東的敵軍,其中已有四艘戰帆船已經發動攻勢,數十隻點燃的火油罐隔著四百步遠,一齊精準的朝延伸入江水之中的水寨東城牆投擲過去。

很快就見水寨東城牆之上燒起一簇簇火頭。

雖然守軍也努力發動水台上的旋風炮,但跟杜崇韜預估無差,就是差四五十步攻擊不到棠邑水軍的戰船,石彈紛紛落下江水之中,砸起一片片不起眼的水花。

城牆上的床子弩,射程更是不到一半。

隻能挨打卻無法還手,隨著越來越多的火油罐投擲到城牆上,將卒滅火根本就來不及,眼睜睜看著城牆之上的火勢越燒越大,將卒隻能狼狽不堪往兩側陸地退去,還有一些將卒身上著火,隻能倉皇逃入江水之中。

看了這一幕,楊致堂臉皮子跳了跳,無力的揮了揮手。

棠邑水軍既然已經發起進攻,他派人過去也不會有什麼作用,除非是派人去見在棠邑城坐鎮的趙無忌,才有可能阻止梁軍後續登島作戰。

要不然的話將韓道銘或韓文煥那老匹揪過來,都不會有什麼用。

金陵逆亂時,韓謙不惜以韓文煥、韓道昌等人為餌,將顧芝龍及精銳戰力從郎溪調虎離山誘走的之事,世人都還清晰記得,楊致堂又怎麼可能忘卻?

“韓謙是真瘋了嗎?他謀得殘梁之後,竟然膨脹到這一步,與蒙兀人、與東梁軍苦戰還不夠,還要同時在南線與我大楚廝殺?”張憲這一刻也按捺不住內心震驚的問出聲來。

不管張憲以及雁蕩磯軍塞望樓之上的眾人,心裏是多麼的震驚、困惑,但鼇山島東側一麵倒的戰事則還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