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需在各部駐地及關鍵節點伺養信鴿,不時要帶到野外進行放飛訓練,才有可能建立相對完善的應急通信網絡,飛鳥傳書的秘密就不可能完全瞞過外界。
目前各地都要加大基礎規模,將石泥推廣到水利、房屋建築等各種工造事務之中,不僅縣一級都安排工師籌建了石泥窖,一些重要的、有地利資源之便的鄉司也籌建了石泥窖,石泥燒製的秘密也不可能做到密不透風。
不能做到就近燒製石泥用於水利、房屋、道路、城池等工造之事,不僅不利於充分利用各縣閑散下來的剩餘勞動力,運輸、倉儲成本就高得嚇人,還不如用傳統的三合土充當建築粘合劑呢。
察覺到郭榮有意在套他的話,費文伯暗感糟糕,當即便閉口不言。
郭榮看向有所遲疑的李長風,繼續道:“我聽侯爺過,李郡王臨終之時心裏猶念大楚臣民,臨晉侯當真希望看到胡馬虜騎踐踏中原,看到大楚陷入四分五裂之中?”到這裏,郭榮轉頭看向姚惜水、費文伯,“又或者姚宮使、費大人很是希望看到大楚四分五裂?”
郭榮將話到這裏,姚惜水當然能明白他的用意,到底就是要他們跟臨晉侯李長風一起都在助長鄉侯之事上背書。
如此一來,事後朝堂諸公就將失去詰難韓謙擅自行事的立場。
到底韓謙此時還沒有眾叛親離的實力跟底氣。
再一個,姚惜水也能明白郭榮之所以擺出一副循循善誘的姿態,到底韓謙還是想往後能名正言順的由右神武軍長期駐守、控製梁州。
要不然的話,即便韓謙助長鄉侯篡位成功,他們這邊也能封鎖住漢水通道,徹底切斷棠邑與右神武軍的聯係,使右神武軍在梁州成為一支孤軍。
沒有棠邑軍在物資的支持,右神武軍如何長期守住人生地不熟、會被地方勢力強烈排斥的梁州,抵擋趙孟吉精銳大軍的反撲?
而等到長鄉侯王邕坐穩蜀主的位置之後,他又真會甘心將梁州這麼一處戰略要地拱手讓出,而一點變卦的心思都沒有?
到時候不定梁州反倒會成為他們拉攏長鄉侯王邕的重要籌碼呢。
想到這裏,姚惜水、費文伯更是堅定態度,不理會郭榮淺薄得可笑的誘惑。
周憚這時候道:
“姚宮使、費大人態度如此,李侯爺又沉默不言,我們或許可以賭一賭張蟓將軍的態度了……”
聽周憚這麼,姚惜水、費文伯又是一愣。
張蟓這些年來表現一直都很沉穩,總是在形勢明確之後再做出選擇。
比如削藩戰事期間,看到李知誥率部進入沅江與武陵軍會合之後,才派其子張封率部進入朗州參戰;又比如金陵事變也是在赤山軍逼降顧芝龍之後才上表擁立三皇子;這一次新編左武驤軍,也是到最後才同意從右武衛軍劃出一部,由其子張封統領編入左武驤軍,並擔任副都指揮一職。
然而張蟓他本人則在荊州穩如泰山,即便慈壽宮極力拉攏,也是不冷不熱,保持著若即若離的距離,沒有立刻就反撲到慈壽宮眾人懷裏撒歡。
長鄉侯王邕允諾事成之後割讓硤州,張蟓倘若想兼領硤州,將張氏實際控製的地域往西擴張到巫山長峽一側,自然就會選擇參與密謀篡位。
這時候李長風、姚惜水、費文伯代表慈壽宮一係,倘若還堅決反對,無疑則會逼得張蟓走向他們的對立麵。
當然,張蟓此時不想表態,卻想在事後偷機取得硤州也是不可能的,畢竟與長鄉侯談判的主動權在棠邑手裏,棠邑隨時可以將硤州條款從密約中劃掉。
那樣的話,張蟓事後還想兼並硤州,隻能承擔對蜀國擅自用兵的巨大風險。
姚惜水這時候才明白過來,韓謙與長鄉侯王邕事前所談定的這些條件,也是進行周密的權衡、考慮。
當然,張蟓也可能沒有太大的野心,就想保持荊州現狀也不定,當然更不會冒險去支持什麼密約。
由於張蟓的態度是不確定的,姚惜水能確定韓謙事前不大可能會冒險跟張蟓密謀什麼,但她們這時候能賭張蟓一定會拒絕嗎?
對僅僅占得荊州一地的張蟓來,硤州的誘惑還真不是一般大啊。
一旦張蟓選擇跟韓謙合作,她們要怎麼辦?
韓謙太可恨了,他竟然將所有人都算入他的棋局之中了,而她們這時候才洞悉其密謀,已沒有多少能轉寰的餘地了。
李長風這時候輕歎一口氣,跟姚惜水、費文伯道:“你們著一人回樊城,找柴將軍商議一下吧?”他又跟郭榮、周憚道,“此去樊城,返回僅需半日,周大人、郭大人,大概不會連半時日都等不得吧?”
李長風都這麼了,姚惜水、費文伯自然不便反對,決定將最後的決定權交給柴建。
她們也知道此時通知遠在六七百裏之外的李知誥,肯定是來不及了,為免消息走漏、破壞密謀這麼久的大計,郭榮、周憚、溫博三人絕對不會同意給他們太多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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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文伯出大營,在十數護衛的簇擁策馬狂奔而去,黑之前,費文伯與徐靖又策馬狂奔而來,他們二人帶來柴建提出的條件,便是以光州交換梁州。
即事成之後,由襄北軍派出兵馬駐守、控製梁州,但作為對棠邑軍的補償,可以考慮到將光州並入棠邑行營製置府;事成之後,除了右神武軍需要從梁州撤出,與周憚、陳景舟關係密切的靖雲、滄浪兩縣地方勢力,也需要遷出去。
為保證這一點,除了郭榮、周憚、溫博這時代韓謙簽下字據之外,在右神武軍攻奪梁州城之後,就需要直接將梁州城以東的舊金州殘治漢陰城交由右武衛軍的兵馬駐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