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啟年自然不會輕易被呂輕俠的話動,不動聲色的問道:“依夫人所見,黔陽侯將溫氏族人控製在手裏,知誥將軍那邊打不能打,黔陽侯又不能直接派兵越過穀河,他會怎麼做?”
“溫博派人出城直接向朝廷求降,在韓謙與韓道銘等人操縱、安排下,招降溫博其部,使之繼續守羅山等城,誰能阻止?”呂輕俠問道。
周啟年點點頭,心想呂輕俠的頗有可能會發生。
李知誥到時候不敢再對羅山城進行密不透風的圍困,在光州中部長期對峙下去也不是辦法。
這種情況之下,溫博主動上書求降,朝廷也沒有不允的條件。
而既然是招降,或者是招安,允許其保留一部分兵權,又是先籠絡之後再行之處置的慣例。
誰要是想堅決反對,也可以啊,但是誰他媽敢在棠邑軍居心叵測的窺視一側時,強攻羅山城、殲滅羅山守軍?
整件事簡直就是思州民亂的翻版啊。
想到這裏,周啟年卻傾向認定呂輕俠所言不虛了。
“四百多溫氏族人進入棠邑,這麼多人,韓謙也不可能藏得嚴嚴實實,一點風聲不傳出來,”呂輕俠也不想逼迫周啟年太急,再周啟年即便極受黃化的信任,但終究也隻是黃家的門客,這些信息還是需要周啟年帶給黃家人及江東世家好好消化一下,道,“周先生要是有心,相信很快也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周啟年也不跟呂輕俠多,畢竟一切都沒有證實,他也不會輕信呂輕俠的話,分別後他很快就進了城。
他沒有急著找黃惠祥及黃化之子黃慮及此事,進城後而是先去找了同鄉,同時也是壽王楊致堂門下的賓客張憲。
周啟年作為賓客,沒有直接拜見壽王楊致堂的資格,但他與壽王楊致堂的賓客張憲等人關係極好。
黃化之女冊封為皇後,黃氏乃是外戚後族,與宗室巨擎壽王府,不存在根本利益上的衝突。而壽王世子統率右龍武軍移駐潤江,掌握潤州以東沿江及沿海的防務,壽王府也刻意拉攏、交好江東世家。
因此周啟年找到張憲,求證赤山會近期有四艘海船返回長江前往東湖之事,張憲也沒有隱瞞,證實確有其事。
潤州以東的長江下遊水道乃是右龍武軍水軍的防區,壽王府對赤山會的船舶又格外重視,即便不會無故阻攔,甚至照著雙方秘密約定的條件,都不會無故搜檢,但偶爾有幾艘大型海船進入長江口,怎麼可能會看漏了?
張憲甚至還能確認赤山會前後兩批大船出海的時間,就是在蜀臣韋群出使金陵之後。
黃化遠在潭州,一時間傳遞消息也不方便,周啟年辭別張憲,趕到黃府,便先與黃惠祥、黃慮見麵,及呂輕俠半路見他之事。
“我早就韓謙真不是一個好種!”黃慮滿不在乎的道。
最初他在長春宮當值時,與韓鈞搭檔,先入為主的聽韓鈞過太多韓謙的壞話,他哪裏會對韓謙有什麼好印象?
不過,黃慮也不會單純到認為呂輕俠半路截住周啟年,隻是想要找個陌生人訴苦,好奇的問周啟年:
“不過,話回來,呂輕俠她們都將二皇子接進慈壽宮了,難不成她還有什麼能跟我們好媾和的?”
目前他妹妹雖然被冊封為皇後,但黃家的地位想要真正鞏固下來,還要等他的外甥立為太子才行。
隻是延佑帝這麼年輕,不管換作誰,再心切也不至於這時候就提起立嫡之事。
不要立嫡之後還能廢嫡,現在太子都沒有立,慈壽宮之前又突然將李普之女所生的二皇子接過去扶養,想叫黃慮對呂輕俠這些人有好感,也不可能。
“事有輕重緩疾,不管呂輕俠有什麼意圖,周先生再去見他們一麵為好。”黃惠祥道。
這些年來呂輕俠、姚惜水等人在幕前幕後操縱權柄,但在大多數人眼裏,她們都是依附於太後的女吏宦臣。而女吏宦臣弄權,千百年來都不是什麼新鮮事,甚至朝野很多人求官求權,都喜歡走這個途徑。
在黃惠祥看來,他們或許將來與呂輕俠這些人在立嫡之事上必有一爭,但比起韓謙及棠邑軍此時暴露出來令人心驚的狼子野心,他們與呂輕俠這些人暫時還有些妥協餘地的,就想著叫周啟年再去接觸呂輕俠,看他們到底有什麼想法以應對當前的局勢,總不可能隻是好意通傳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