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了定神,撥通了薛父的電話,想把薛瑾的事告訴他。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在薛父接聽電話後,她沒有說這件事,隻是問他晚上想吃什麼,她好去買菜。
對於妻子的手藝,薛父向來是很讚賞的,而且由他來決定晚飯的內容,不是很正常的嗎?
他點了幾道自己愛吃的菜,都是又辣油又重的口味。就跟他的早餐裏必須有油炸食品一樣,他就是喜歡吃這些重口味的菜色。
薛母突然想到一個細節。每一次吃早飯的時候,薛瑾都不會動那盤油炸食物。在午飯和晚飯時,他也很少去夾那些油膩麻辣的菜。
他和薛父的口味是完全相反的。
那麼自己這麼多年,到底是怎麼做一個母親的?沒有照顧兒子的口味也就算了,還把所有的注意力都給了丈夫。
她對薛父的喜好如數家珍,對薛瑾卻是大片空白。
一時間,薛母感覺自己的心髒被一隻手緊緊捏住似的。這麼多年,薛瑾在這個家裏,是帶著怎樣的心情成長的?
他心裏是在埋怨他們吧?隻是不願意說出口,也盡可能地學會了忍耐。
而他們的做法是什麼?每一次薛瑾退一步,他們就進一步,迫使薛瑾繼續退讓,交出了他的主權,把他的人生交給他們來主導。
但是對於薛瑾的成績,他們從來都是輕描淡寫,好像那些成績,隨便一個人都可以達到。
更讓人難堪的是,她的丈夫,不斷地在薛瑾麵前塑造一個假象。那個人,明明實力根本不是他自己捏造出來的那樣,偏偏喜歡把一切功勞都包攬在自己身上。
他在自己兒子麵前說謊,他是在嫉妒薛瑾,嫉妒自己的兒子嗎?
腦子裏出現這個念頭的時候,薛母發現自己一點都不驚訝。沒有人是真正的傻子,有時候因為在意一個人,才願意對那個人的謊言包上一層濾鏡。
當濾鏡被取下,那個人的真實麵目展現出來,就像脫下了華麗外衣的小醜,荒謬得讓人心寒。
薛父的確是在嫉妒薛瑾,嫉妒兒子的天賦和優秀。所以他一直刻意淡化薛瑾的努力,反複給薛瑾灌輸一個謊言。薛瑾的天賦是來自於他,他本也該很優秀,隻是囿於當時的環境。
所以在昨晚,當他被兒子戳破了心底的秘密後,才會惱羞成怒。
他就是一個心胸並不那麼寬大的父親。那麼自己呢?明知道薛父是那樣的人、還是站在他那邊的自己,又是一個什麼樣的母親?
第二節課要開始的時候,林昕給薛瑾又打去一次電話,對方還是關機。她沒有了上課的心情,心裏全是對薛瑾的擔憂。
她跑出了教室,沒有理會和她擦肩而過的老師的招呼,而是徑直去了楊老師的辦公室。
楊老師也在一遍又一遍地撥打薛瑾的號碼,無一例外地聽到了“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的提示音。
每聽到一次,他的心就更揪緊了一分。
林昕幾乎是闖進來的。楊老師看著她,皺眉,“你來做什麼?快點回去上課。”真是愁死了,這些孩子,一個個地不讓人省心。
林昕沒有拖延,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結論,“我可能知道薛瑾去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