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補習班,薛瑾就感受到了一陣幾乎要實質化的壓力。這是開班的第一天,補習班的老師按照成績把座位安排好。
薛瑾的座位位於中間靠前。整個過程裏,沒有一點聲音,所有同學都像是機械人,對老師的指令嚴格執行。
不過,隨著名次的越來越靠後,薛瑾還是看得出,坐在最後幾排的同學們,臉上的表情更加凝重。
沒有開場白也沒有開班致辭,在給出了一個下馬威後,老師分發了一套試卷,“既然各位同學都是各個學校的尖子生,先恭喜你們能通過初步審核進入補習班。但是班級的名額和名次不是一成不變的,每星期都會有一次大考,每三個月會根據各位的成績浮動區間,來決定是否繼續留下。好了,現在,請拿出你們的最佳水平,完成這次考試。”
接著,老師將一隻時鍾放在講台上,“計時開始。最終的結果,不僅是你們的成績,還有你們的作答時間。在這裏,一分一秒都不允許浪費,好了,開始吧。”
所有人都低著頭做題,教室裏隻剩下刷刷的演算聲音。
空氣凝固得讓人煩躁。薛瑾不斷地咬著舌尖,用全部意誌力來對抗從心底升起的那陣煩躁,還有即將崩潰的哭意。
那種感覺就是這麼神出鬼沒,沒有確定的時間,也沒有確定的地點,也不用確定的人物和事件激發,它想出現時,隨時都可以出現。
他的眼前又開始變霧,好像獨自一人站在一個空間裏,除了腳下的一小塊,其餘地方都是被霧氣籠罩著的。
空茫得讓人沒有了生活下去的勇氣。
這一次,他要用多長時間才能調節過來?明明在此之前都是好好的,他還和兩個新朋友一起吃了飯。
還和林昕約好了,下一次再一起去那片湖。
那個時候,他應該是快樂的,至少大部分笑容是真實的。
坐在公交車上時,林昕一度很想在某一站下車走人。雖然她心裏還是惦記著她老媽,可是想到母女倆見麵,她就頭皮發麻。
在她們之間,好像溫情的保質期都不長,最後往往演化成一場爭吵。
不過,她還是控製住了自己在每一站停車時都想逃走的欲望,在離醫院最近的一個站下了車,走了過去。
病房的樓層和號碼,外婆都在信息裏邊告訴她了,唯獨沒有問她去還是不去,也問要不要陪她去。
外婆的不聞不問一直讓林昕很佩服,也很省心。她就是喜歡這一點,才願意和外婆一起住。
有時候她也納悶,明明是親生母女,怎麼林母就做不到外婆的灑脫?
醫院一直是林昕很不喜歡的一個地方。她是個體質很好的孩子,很少來這裏,但是每次來這裏,她都會壓抑得不行。
那些趴在父母肩上哭鬧的孩子,那些坐在輪椅上、被家人推著走的老年人,還有那些哭天搶地的人們。
永遠消散不了的藥水味,因為看慣了生死、表情近乎麻木的醫生和護士,還有滿眼的白色。
這個地方對林昕來說,和傳說裏麵的陰間沒兩樣。接觸到的盡是恐懼,陰冷,以及死亡。
坐電梯來到林母病房所在的樓層,剛出了電梯,林昕就碰見了沈東陽,她在法律上的繼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