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大奇,此令如此契合,怎麼就要罰了。
“如何該罰?”
薛蟠嘎嘎怪笑。
“他說的我通通不懂,怎麼不該罰?”
雲兒便擰他一把,笑道:“你悄悄的想你的吧,回來說不出,又該罰了。”
馮紫英又飲了門杯,便鉗起一片雞肉來,說道:“雞聲茅店月。”
馮紫英完了令,下麵便該賈寶玉了。
賈寶玉由於有了原身記憶,所以對於這種小場麵便不放在心上。
“女兒悲,青春已大守空閨。
女兒愁,悔教夫婿覓封侯。
女兒喜,對鏡晨妝顏色美。
女兒樂,秋千架上春衫薄。”
唱完,大家齊聲喝彩,獨薛蟠搖頭說無趣。
寶玉飲了門杯,便拈起一片梨來,說道:“雨打梨花深閉門。”
此時又是薛蟠跳了出來。
“這句我會,‘一樹梨花壓海棠’,我這梨花不比你那梨花香嗎?”
雲兒坐在賈寶玉的旁邊,接下來便輪到她了,她便一扯薛蟠。
“薛大爺可不要作妖了,臨到我了。”
她乃是清倌兒,琴棋書畫乃是謀生的手段,小小酒令自是難不倒她。
“女兒悲,將來終身指靠誰?”
薛蟠坐在雲兒另一邊,唱和道:
“我的兒,有你薛大爺在,你怕什麼!”
眾人齊聲哄笑,馮子英無奈。
“別混她,別混她!”
雲兒便不理他,繼續說下去。
“女兒愁,媽媽打罵何時休!”
薛蟠還是胡攪蠻纏:
“前兒我見了你媽媽,還吩咐她不叫她打你呢。”
令官馮紫英大怒:
“再多言者罰酒十杯。”
薛蟠連忙自己打了一個嘴巴子,說道:“沒耳性,再不許說了。”
雲兒又道:
“女兒喜,情郎不舍還家裏。
女兒樂,住了簫管弄弦索。”
說完,便唱道:
“豆蔻開花三月三,一個蟲兒往裏鑽。鑽了半日不得進去,爬到花兒上打秋千。肉兒小心肝,我不開了你怎麼鑽?”
竟然附送了一曲時鮮小曲。
唱罷,纖纖玉手一點桌上鮮桃。
“桃之夭夭。”
下麵便是該薛蟠了,薛蟠支支吾吾。
“我可要說了:女兒悲………”
說了半日,不見說底下的。
馮紫英忍笑道:
“悲什麼?快說來。”
薛蟠登時急的眼睛睜得鈴鐺一般,瞪了半日,才說道:“女兒悲…………”
又咳嗽了兩聲,說道:
“女兒悲,嫁了個男人是烏龜。”
眾人聽了都大笑起來。
薛蟠道:“笑什麼,難道我說的不是?一個女兒嫁了漢子,要當王八,他怎麼不傷心呢?”
眾人更是笑的彎腰說道:
“你說的很是,快說底下的。”
薛蟠瞪了一瞪眼,又說道:
“女兒愁…………”
說了這句,又不言語了。
眾人齊聲問道:“怎麼愁?”
薛蟠道:“繡房攛出個大馬猴。”
雲兒嘻嘻笑道:“該罰,該罰!這句更不通,先前一句還可恕,這句當罰。”
說著便要篩酒。
寶玉笑道:“押韻就好。”
薛蟠道:“賈瑛兄弟都準了,你們鬧什麼?”
眾人聽說,方才罷了。
雲兒瞅瞅寶玉,笑道:“下兩句越發難說了,我替你說罷。”
薛蟠道:“胡說!當真我就沒好的了!聽我說罷:女兒喜,洞房花燭朝慵起。”
眾人聽了,都詫異道:“這句何其太韻?”
薛蟠又道:“女兒樂,一根嘰嘰往裏戳。”
雲兒聽了,扭著臉說道:“該死,該死!快把酒底說了吧。”
誰知薛蟠便拗道:
“我偏不說酒底。”
眾人都怔了,說:“奇了怪了,酒令那麼難都說了,剩個便宜的酒底,倒是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