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俠門人出現在隋城城主府中,大大小小的豪貴都躡足逢迎,他自然是沒有這等運氣親眼見識,但出奇意料地是,府中的大人竟然懶於應酬,讓他來打掃槍俠門人住過的房間。
妖槍董橫,名槍朱然,這兩個名號無論放到朱天野的哪個地方,都足以濺起巨大的水花,他一介雜工,竟然有幸來到這種地方,甚至看見了那樸實無華的卷幀,一瞬間心潮彭湃,他開始相信,這便是他的契機。
聚陽鑒並非專一於某種武學或者武器的功法,它所講解的是整個武道精髓,雖然在內行人眼中或許會認為是寬泛而不實際的內容,但陳乙徹卻為此而沉迷,他對武道幾乎一概不知,一張白紙最容易塑造,聚陽鑒成為了他蛻變的脊柱。
陽乃天地之氣,亦是熱烈之詞,而非狹義中的日華炎光,這種陽是出於身體內部的欲望,當某種希求達到極致,便能聚陽為元,邁入仙靈地位之境。
陳乙徹被數十個騎兵一頓毒打,雖然沒有直接要了他的命,但數根肋骨錯位與五髒積下瘀血亦是令他差些咽了氣,僥幸活下來,他竟發現全身經脈更為暢通了,暗暗運轉聚陽鑒竟然再也沒有了以往的滯澀之感,他終於算是因禍得福找到了修武的法門,或許不需要多久,自己那個對武道有較高領悟能力的妹妹就再也不能超過他了。
因禍得福值得慶祝,當然艱難存活亦是僥幸萬分,這份僥幸當然有著外人幫助,他自騎兵堆裏逃出來後趴在一處村莊的田邊喘息,沒有人相信或者敢相信他的話,是那個身著麻袍的青年相信並且願意幫助他。
而後辛雪也簡略說起那位青年恩人,一人來到鬆濤嶺上救人,連金輝城的朱蓋將軍都出手了,竟都隻能帶人撤退。他是我的恩人。陳乙徹肯定了這個想法。
他的傷勢也好了一些,便將陳辛雪叫到了邊上,道:“雪妹,聽你說昨日那位恩人說要將我們一並搬到他的小院裏去,不知你有沒有趁此向恩人致謝?”
陳辛雪微有忸怩,臉色有些紅潤,柔聲道:“哥,我也想去道謝的,但那位薑姓恩人跟慕涯大哥談得甚為恰合,我一介女子倒是無處插話,明日我們一起過去,大抵是要跟恩人見麵的,到那時再當麵致謝也不遲。”
陳乙徹略微思忖:“也好。令我吃驚地是,慕兄果然大才,來到這裏不過數日便已結交良友,看來這搬居的好事也是慕兄的麵子,以後要在這臥華山過好倒是有了一些依仗。”
陳辛雪捏了捏有些沾塵的裙擺,微頓道:“隻是我有些想不明白,那位恩人看上去比哥年紀還小,究竟是怎麼修行的,聽那些活下來的村民說,八段人位武學大師境界的金輝城將軍朱蓋與他交了手,雖然僅僅隻是一二式,但卻拚了個勢均力敵。”
“嘖嘖!”陳乙徹忍不住稱歎起來道:“傳聞臥華山八位統領都不過二十多歲,我原先還以為隻是謠傳,卻不料今日印證了真偽,若這位恩人真的比我年齡要小一些,我可要羞愧得無地自容了。”
陳辛雪漲紅了臉,爭辯道:“哥哥以往一直忙於操持家業,修行武道不過月把之功,哪裏能跟他們自小錘煉武學根基的人相比,哥哥如今的成就已然很厲害了。”
陳乙徹調侃道:“再厲害還不是連自己妹妹都打不過?”
陳辛雪道:“哪有?我平日閑暇便去研習那卷聚陽鑒,觀摩多了自然便有心得,哥哥每日幾乎都要辛苦一整天才回家,哪裏有時間研習?”
陳乙徹不再爭論,但他很清楚,他在聚陽鑒上下的功夫絕對是比陳辛雪要多的,漫長漆黑的夜裏,他花費了大量時間在屋外的野地裏摸索與演練武學招式,隻是先前因為經脈滯澀,領悟能力跟不上付出的努力,所以與陳辛雪相比才事倍功半。
但不可置疑的是,陳辛雪在武學上的天賦是遠超他的,而他至多算得上中等資質,須知後天的努力高於先天的資質,陳乙徹深刻執守這條道理。
陳辛雪微微斜過頭,輕聲道:“不過,那位恩人,真不是一般人,談吐與氣量令人折服,他雖然容貌並不是太過出眾,但卻是讓人見之不厭的。”
陳乙徹輕嗯一聲,卻見到妹妹不同一般的神色,這般姿態似乎像是有心上人了,他試探道:“雪妹,今年你已經十七歲了吧,有沒有哪家的男子合你的心意的,給哥哥悄悄說說?”
聽了這話,陳辛雪羞地滿臉通紅,一時不知如何答應,怒哼道:“你再這樣,我就不理你了。”說完便邁開步子,走到自己房間裏去了。
陳乙徹苦笑,低聲喃喃:“這妮子,話說,那位恩人是叫薑鳴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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