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若木非常氣憤,這樣,在“一打三反”運動中,就揭發了江青這一鋪張浪費的事實。於若木寫道:
“江青自私、貪婪、好逸惡勞,對人民頤指氣使、作威作福”,“她不是無產階級司令部的人”。
這張大字報貼出之後,江青很快就知道了。那時的江青,正得意忘形,聽說此事,大發雷霆。不久,北京來人,對於若木進行隔離審查,以“現行反革命分子”的罪名進行批鬥,甚至還宣布開除於若木的中共黨籍,撤銷黨內外一切職務……
這樣,於若木無法到江西南昌去看望陳雲。
1970年8月23日至9月6日,中共九屆二中全會在廬山召開。作為中共中央委員,陳雲前往那裏出席會議。
不過,由於正處於“靠邊站”時期,他隻能住在九江南湖賓館。開大會時,他才上山出席,旋即下山——從廬山至九江,轎車約一個小時路程。
在這次會上,毛澤東主席寫了《我的一點意見》,尖銳批判了陳伯達,給了林彪反革命集團以沉重的打擊。9月3日,陳雲打破了久久的沉默,在華東組大組會議上發言批判了陳伯達,指出陳伯達在曆史上就是個偽君子,老虎屁股摸不得,一貫靠幾本書嚇人,和王明一樣。
會畢,陳雲仍舊返回工廠。
廠裏工人從報上讀到大會公報,請陳雲詳細談談。
陳雲搖頭說:“你們別問我,去問程世清!”
一年之後,1971年9月13日,林彪叛黨叛國,折戟沉沙。作為普通幹部,馬駿反而先聽到了有關“九一三事件”的傳達。
馬駿連忙騎自行車到幹休所,把情況講給陳雲聽。
他記得,陳雲聽畢,過了一會兒,說了這麼一句話:“這個人幹出了這麼沒良心的事!”
工人們問陳雲,你對林彪事件怎麼看?
陳雲隻是很含蓄地回答:“林彪比我小兩歲!”
在粉碎了林彪反革命集團之後,雖說中國的政局依然沉悶,但畢竟有了轉機。
1972年4月中旬,馬駿接到蕭秘書的電話,說首長要回北京了。
馬駿心中又高興又依依不舍。高興的是,陳雲回北京意味著從此結束在這裏的將近3年的“閑居”生活;依依不舍的是,常來常往,這3年和陳雲結下了不平常的友誼。
臨走,陳雲來廠,向廠領導告別。馬駿記得,那天上午陳雲講了自己對辦好這家工廠的許多寶貴意見,並再三向工人師傅、廠領導致謝。
臨走,陳雲沒有帶什麼“土特產”,隻是向南昌19中學要了當時的中學課本——他很關心教育。離開這家工廠時,陳雲帶走了那隻小板凳……
1972年4月22日,陳雲告別了南昌。與3年前來的時候不同,這回給他掛了一節專用車廂,省“革委會”的一位副主任前往車站送行。
陳雲一再關照馬駿,要他常寫信。如果出差來北京,一定要打電話來。
後來,馬駿給陳雲寫信,介紹廠裏的情況。陳雲果真從北京給這位江西老表寫來親筆信。馬駿拿出了陳雲的信給我看,陳雲在1972年8月16日的信中說:“來信說到職工思想比較混亂,無政府主義思想泛濫,我看在大的政治運動中,職工思想混亂是難免的,也可以說是正常的現象。隻要廠領導抓緊教育,職工是可以得出教訓的……”他問及廠裏一位犯過錯誤的青年情況,相信小夥子能夠改正,會有希望。他說自己現在每天散步運動50分鍾。如果有機會再來南昌,一定看望大家……
後來,馬駿出差北京,一給蕭秘書打電話,陳雲總是安排時間接見他。陳雲很關心地問起廠裏的近況、工人們的近況。陳雲的記性還是那麼好,會報出一連串的人名。
使馬駿終生難忘的是發生在1975年的一件事:他家中遭遇不幸,愛人去世,而孩子尚小,一個9歲,一個才1歲,他又要負擔老母,一時陷入了困境。在跟蕭秘書通信時,他說及了自己的不幸——因他和老蕭已是無話不談的老朋友。意想不到,蕭秘書把馬駿的不幸告訴了陳雲,陳雲當即給予經濟幫助……
說到這裏,馬駿激動萬分。他說,他當時非常感激,又很不安。他想不到蕭秘書會轉告陳雲,想不到陳雲對他這位江西老表會這樣關懷……
馬駿不禁又記起一件往事:有一回,陳雲要在廠裏開一個座談會,馬駿已經作了安排,並把開會時間通知陳雲。可是,當時馬駿擔任廠革委會辦公室主任,手頭雜事甚多,竟把這次座談會忘了。陳雲準時來到廠裏,打算開會,這時馬駿才猛然記起,還沒有通知人們來開會呢。他不好意思地向陳雲說明自己的疏忽,連聲道歉。陳雲擺擺手,毫不介意,叫他另定時間召集會議……
馬駿還有一件憾事:陳雲在江西化工石油機械廠將近3年,沒有留下一幀照片!唉,那特殊的年月,是曆史上沉重的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