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炤這一下不知該如何答,隻能夠伏倒在地,不敢起身。
然而正是這樣的動作,讓宇文斯年閉緊了雙眼。
他歎了一口氣道:“終歸我是老了,有人嫌我在這個位置上坐的時間太長。”
“父王,您多慮了。您正當年,這個位置一定得您坐著才行,我們兄弟幾人都還沒有資格,沒有能力。我這麼說兄弟們也許會不同意,但大家心裏都清楚得很。”
“無論如何我都會保護父王,我本就無所求,現在的所求也隻是希望父王、母妃身體康健,能看到我的孩子出生長大。”
宇文炤說著說著,眼也紅了。
宇文斯年想起來,原來他是最受寵的一個,因為傷,便失去了父愛民母愛。
這連星閣是在宇文斯年五十歲大壽時修建的,宇文斯年和先王一樣喜歡登高望遠,所以便建了這樓,這樣就可以俯視自己的王城,俯視自己的功業。
有了連星閣,長定殿就被棄用了,這連星閣也就成了宇文斯年每月都必須要到的地方。
當然他什麼時候去並無人知曉,是很隨機的。
所以此人不知是心中有所愧疚,想看看宇文斯年的運氣如何,還是心思極重,賭的就是宇文斯年去的時候帶著眾多大臣或者後宮妃嬪。
人一多,必出事,要麼從橋上跌落,要麼從樓上跌落。
工政司,宇文斯年心裏也清楚得很,掌控在太子手中。
太子利用工政司四處斂財,才能維持他的奢侈生活以及擁有攏絡權臣的巨額花費。
兜來轉去,又回到了太子身上。
宇文炤在一旁不敢說話,他默默地陪伴著宇文斯年,眼睛觀察著他表情的變化,他父王心裏想什麼,他心裏就在想什麼。
宇文斯年正在唉聲歎氣,軍政司人送上來軍報。
既然已經班師回朝了,那麼就有前線陣亡損傷的數據,以及奪城的數量,花費多少銀餉,花費了多少糧草,又斬獲了多少......等等這些數據。
現在隻是大概的,具體數額要等他們回朝以後再聯動各政司,派專人組成團隊進行核實。
眼下遞上來的隻是一個大概,但大概也讓宇文斯年血壓飆升,臉都氣得緋紅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定了定神,又細細看了一遍。
然後,他把手上的冊子扔到了宇文炤的腳邊。
因不是宇文炤管的事兒,所以他也不能看,就隻能拾起來合上,雙手舉過頭頂。
“允許你看,你看看你大哥幹的好事!”宇文斯年怒道。
宇文炤道了一聲“是”,也定了定神,這才展開了冊子。
他一看,心裏也是吃了一驚。
原本他就在擔心這事兒,現在看來,自己還是行動晚了。
這奪下之城的價值與花的錢、死的人完全不成正比。
也就是說城是攻下了,但是天曜的損失卻很大,天曜本來就不大,士兵們數量也不多,以現在的情況,隨便哪個國家來,就像是昭景,哪怕隻出動邊境的三軍,都足以傾覆整個天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