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源源不斷
趙阿泠羞澀但是直白的說道,“師兄,我不想嫁那麼遠。”
薛止輕歎口氣,“師傅嫌棄這皇城裏的公子哥兒都太紈絝,武將又覺著粗糙不能心疼人,還說隻有進皇家最好。可我也就剩下幾個皇侄了,你去了那邊是個王妃,天高皇帝遠的,也算是後宮之主。”
從一個皇帝嘴裏說出天高皇帝遠的話來怎麼就那麼怪呢。
他順手把長畫軸甩著鋪去桌上,花名冊從桌頭那裏垂下一角,露出半張貌美女子的麵龐。
趙阿泠看著就憋氣,那畫像仿佛是無數的巴掌扇在自己臉上。早上才放的話選妃,下午便有花名冊送上來,那些朝臣千金們定是興致勃勃等待良久了!誰不願意跟著一個專情不移的皇帝啊……唯獨這一切就是沒有她的份兒,做這麼多居然是白白為別人做了嫁衣!
趙阿泠忽然被那畫像壯了膽,她尋思著光算計也不是事兒,她要和薛止在一起主要還得是情誼打動人。於是她往前一步,看著人的眼睛裏噙滿了淚水,而後聲音發抖的說道,“師兄為何不能娶我,反正你後宮佳麗三千,多我少我又能怎樣。哪怕把我隨便安置個什麼宮苑就好了,我以前怎樣後來就怎樣,也、也不會來惹你的厭煩。”
姑娘這委屈極了的樣子太戳人心窩子了,薛止拿著另一幅畫軸的手落了下去,他看著趙阿泠的眼神有些無奈和心軟,“這不一樣,你我不是兄妹相稱麼。”
“可、可我們又不是親的,一想到要讓我孤身一人去那麼遠的地方,我實在是害怕。我……我不想離開師兄。”趙阿泠臉上燒的厲害,可她強迫自己直視著薛止不轉頭。
她像是在自己給自己證明,她不僅僅隻是耍小聰明而已,她的情誼也是實實在在的存在。而且趙阿泠根本不信薛止會不懂,早在深山雪林的那段時日裏,他們之間就已經不一樣了。
她覺得自己是值得的。阿烏離開後薛止經曆了長達一個月的暴走,打砸摔東西倒是不至於,但人變得冰冷易怒,成天成晚的忙著幾乎不休息。
趙阿泠忍過,她用自己的姿態忍,而後在薛止漸漸平靜下來以後,她日日探望、送湯送茶。
薛止怎麼會不懂,他不是都照單全收了麼!
薛止大概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更好,趙阿泠說的顯然不是住在哪裏的問題了,她現在是在談感情。兩人安靜的對視著,同是繼承了韶華皇室的漂亮眼睛,是否能夠迷惑住同根同源的人呢?
忽然一個女子的聲音插了進來,“慶和公主真會說笑,您要是怕走遠路,也就不會大老遠的趕來天韻了。”
趙阿泠大驚,她來這裏太大意了,竟沒發現屋裏還有別人。那聲音的音色並不是阿烏,可是語調卻和阿烏十成十的相似,讓人一聽著就能聯想到令人不快的事情。
木槿從屏風後麵走出來,看樣子剛剛是在內堂的小塌上休憩。她已經換掉了和所有宮女一樣的衣衫,穿了一身藍色翠煙紋路的宮裝,薄紗襯的人窈窕慵懶,肩若削成,肌若凝脂。丫鬟雙髻挽成流雲髻,偏頭墜著個飛鳥銜枝金步搖。
怨不得都說人靠衣裝,一個小宮女這麼打扮一下還真是貌若仙人。她這模樣比阿烏都像寵妃,不似那個女人天天披著大黑袍子。
這就像是被外人撞見了告白,趙阿泠心中陰鬱,轉口就道,“原來茹妃姐姐在這兒,求姐姐也幫我說兩句好話吧。我能來天韻就是衝著投奔師兄的,若是師兄把我趕去大北,我還不如在韶華被人害死算了。”
她一開口就拉著木槿和自己站一邊兒來,就看她有沒有那個臉無情拒絕。
但木槿還真的有,她隨便的笑笑,“公主可折煞我了,哪兒敢和您稱呼姐妹。”
趙阿泠一下就記起來了,她剛到這裏的第一天,就是在這個地方,阿烏也說過類似的話。木槿在薛止這裏的姿態就如同她的舊主子那樣放肆隨便,趙阿泠仿佛能在她身上看見阿烏的影子。
這樣的意識讓人驚悚,但木槿已經忽視了她走到薛止桌前,幫著將那幅長卷正了正位置,“皇上,還挑不出來麼。”
薛止疲累的閉了閉眼,“太多了,已經花了眼,一個都記不住。”
木槿有著一雙勾人的眼,她轉頭掩口笑道,“慶和公主來的正巧,要不……咱倆先幫著皇上挑挑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