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阮芝的臉色倏地變了。
話一出口,她便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連忙放鬆了語氣道:“過段日子,薛允懷也回來了,下次讓他帶你先去西境曆練一番,也是一樣的。”
阮衡有些不解,不過想到薛允懷與阮芝青梅竹馬,薛阮兩家又是世交,在去年就已定了親。
他先跟著未來的姐夫,也沒什麼不妥,於是喝了幾大碗茶,便回去午睡了。
阮芝卻是睡不著了。
阮衡想去的城防營是定北王謝淮修的親隨,跟著他從北境大漠回來的鐵血之軍,以一當百都未誇大,是謝淮修手上的王牌。
城防營還在北境的時候,就跟著謝淮修四處征戰,殺過的人比阮衡吃過的飯還多。
新帝年幼,朝局不穩,有心之人眾多,謝淮修作為攝政王,這幾個月沒少帶著城防營幹些殺雞儆猴的事。
謝淮修是個煞神,城防營就是煞神最鋒利的刀。
阮衡一個劍都耍不利索的少爺,能去這種可怕的地方,跟著這種可怕的人嗎?
阮芝越想越心驚肉跳,她記得在阮衡小時候,謝淮修有次來家中赴宴,半開玩笑地說道:“阮家的孩子不錯。”
大家一聽就明白這是看中了阮家的孩子是棵好苗子,想收為己用啊。
阮衡也因為這句話一直對謝淮修崇敬之至,恨不得立刻跟著他去建功立業。
阮芝兀自冷哼一聲,心道:謝淮修幾年前就想拐走阿衡去那根本不是人待的城防營,要是阿衡真去了,豈不正中煞神下懷?
想起謝淮修以後常年待在京中,阮芝不禁更為擔憂,一想起這人就從頭到腳透露著煩悶,一邊想著謝淮修滾得越遠越好,一邊眼皮不自覺地合上,打了個哈欠,昏昏沉沉入睡。
睡著後的阮芝做了一個奇怪的噩夢。
夢裏的她依舊身在相府,身為嫡女的她與齊安侯府世子薛允懷早早定下了親事,天下無人不知這樁婚約,都道兩人門當戶對,天作之合,般配得很。
似乎和夢外一模一樣。
隻是這場夢很快就開始發生了不一樣的事,薛允懷突然登門,直奔阮父的書房,揚聲說他要退婚。
阮芝聽聞他來時就待在水榭之中,本是滿心歡喜地想著是他多日不見自己,定是來看望,沒想到等來的是丫鬟稟報的退婚之說。
這親事人盡皆知,薛家說退就退,阮家的麵子要往哪擱?
阮父自然是決不同意退婚,薛允懷陰沉著一張臉離開了相府,看都未看阮芝一眼。
阮芝在水榭裏坐到黃昏,她想找母親說說話,母親卻出門去了。
她隻能茫然地坐著,一直等一直等。
最後她等來的是薛允懷頭也不回的離去,她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淒愴想著這人從前的溫言軟語到底有多少是花言巧語。
次日,京城從高門大戶開始傳起,一日功夫就傳得街頭巷尾無人不曉,說她阮芝德行不端,囂張驕橫,對薛允懷胡攪蠻纏,薛家被糾纏得沒辦法才與阮家定下了這門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