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醫者的骨氣
“真、真的是睡著了?”
裴長鬆張大了嘴,轉過頭看過去,就發現謝景風說的沒錯。
這兩日來,裴老夫人一直陷於昏迷不醒的狀態中,表情痛苦,眉頭緊鎖,時不時會抽搐幾下,看得他心都揪了起來。
而此時的裴老夫人,眉心舒展,嘴角邊的皺紋都淡了幾分,甚至還能聽到均勻有致的鼾聲。
“呼嚕!呼嚕!”
裴長鬆鼻子一酸,險些喜極而泣。
他激動地上前對著謝景風長揖到地:“謝老,是您救了家母一命!大恩大德,下官沒齒難忘!”
哪知道謝景風卻擺擺手道:“救人的不是我,是這位小姑娘。裴侍郎要道謝的話,就謝這位姑娘吧。”
這一下裴長鬆的表情就尷尬了。
他可以對謝景風低聲下氣,因為謝景風是京城赫赫有名的禦醫,可裴若衣是什麼?一個來路不明的野丫頭!要不是有謝景風護著,早就被他拿下送官究辦了!
讓他堂堂三品大員向一個野丫頭開口道謝,傳出去豈不成了天大的笑話,他謝侍郎的麵子還要不要?
裴長鬆目光淡淡地掃過,吩咐管家取了一百兩銀票來,示意管家交給裴若衣。
“這是給你的謝禮,拿去吧。”他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
那居高臨下的神態語氣仿佛是在施舍一樣。
饒是謝景風涵養甚好也忍不住怒氣勃發。
一百兩?這是在打發叫化子?他真想開口讓小姑娘把銀票扔回去。
醫者是要有骨氣的!
但他一看到裴若衣削瘦單薄的肩頭還有那身廉價的粗衣布衫,默默地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罷了。
自已不把這一百兩銀子看在眼裏,可這對於平頭百姓來說,一百兩已經不少了,足夠一家三口三年的花用。
隻有骨氣是不能當飯吃的。
幾名大夫們看著裴若衣的眼神中更是帶著憐憫和同情,他們都看出來了,裴侍郎這種方式表達的根本就不是感謝,而是一種不加掩飾的羞辱。
士可殺不可辱,要是換了他們,斷不會接受這種羞辱。
當然,他們完全忘了就在不久之前自已就被裴長鬆狠狠地羞辱過。
裴若衣接過銀票,仔細地看了幾眼,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古代的銀票,不免有些新奇。
裴長鬆打鼻腔裏哼了一聲,臉上帶著絲淡淡的輕蔑和鄙夷。
果然,一百兩就能打發了野丫頭。
這些個窮胚,見錢眼開,指不定這野丫頭就是混進來偷東西的,也不知道怎麼就入了謝景風的眼,處處都護著她,搞得她好像真懂醫術一樣。
呸!
看她那筆狗爬一樣的字,就知道是個不學無術的草包!真正的大夫哪個不寫得一手好字?那藥方也是野丫頭不知道從哪裏誤打誤撞看到的,裝得倒是很像,可惜一看到白花花的銀子就露出了本來麵目。
裴若衣將銀票收了起來。
這本就是她應得的,她收得心安理得,並不覺得是一種羞辱。當然,她也不會對這個從出生就拋棄了親生女兒的男人說一個謝字。
好!
寵辱不驚,不卑不亢!
謝景風忍不住心裏狂讚。
他捫心自問,若是換作年輕時候的自已,都做不到像她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