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派胡言
謝景天走到床榻前，先觀察了一下病人的氣色，道：“我先給病人把一下脈。”
一名藥童早就打開了藥箱，及時送上藥枕。
謝景天雙眼微閉，三根手指搭在裴老夫人的脈博上，靜心品脈。
房間裏誰也不敢出聲。
裴若衣趁這個時機也仔細看了看床榻上的裴老夫人，病人正昏睡不醒，眼窩深陷，麵色臘黃，皮膚幹枯，呼吸時而若有似無，時而短粗急促。
幾名大夫對裴老夫人的病況非常熟悉，並沒看病人，而是緊張地看著謝景天的臉色。
謝景天麵色如常，緩緩收回手來。
這讓所有大夫們都不自覺鬆了口氣，覺得病人的情況不會太糟糕。
“謝老，家母她……”裴長鬆迫不及待開口。
謝景天一抬手：“到外麵再說，別擾了病人。”
裴長鬆忙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見房間裏的人都隨著謝景天離開了，裴若衣卻走到床榻前，似乎在尋找什麼。
方才她就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氣味混在濃濃的藥氣之中，本來以為是有人身上帶著的香囊，可所有人都走了，氣味仍在房間裏彌漫。
床前，那股氣味更加濃鬱了些。
正廳。
謝景天麵色凝重，沉吟良久不語，這讓所有人都開始感覺不安，裴長鬆一顆心更是懸在了嗓子眼兒。
“謝老，請問家母得的是何病症？可否能治？”他顫聲問。
其實就算不問，隻看謝景天的臉色已經猜出了幾分，隻是他不願意相信罷了。
謝景天不答，反而看向旁邊一名大夫，問道：“你的診斷如何？開的是何方？”
那名大夫神情恭敬，像老師考較弟子般答道：“回您老的話，弟子給老夫人把脈，觀察氣色和舌苔，病人有頭痛和腹瀉等症狀，故而得出的診斷乃是外感風寒，脾胃寒濕，開的藥方乃是藿香正氣散。”
“糊塗！”不等這大夫說完，就被另一名藍衫大夫打斷，“病人雖然是風寒之症，可是寒濕嚴重，肝腎兩虛，氣血不足，明明應該用獨活寄生湯！”
“不對不對，病人寒濕內阻，還是胃苓湯最為對症……”
幾名大夫再次爭抒已見，爭吵不休。
“一派胡言！你們這群庸醫，全都給老子閉嘴！”
裴長鬆惱怒異常出聲暴喝。
他轉向謝景風，又變得恭順異常：“謝老……”
隻聽謝景風歎了口氣：“老夫的診斷和他們一樣，裴老夫人的確是外感風寒，寒濕內阻，若是讓老夫來開藥方，也會用這幾種藥方酌情增減。”
“啊？”裴長鬆登時呆住了。
幾名大夫們差點喜極而泣，原來自已不是庸醫！謝禦醫的診斷和開出的藥方和自已一毛一樣！
謝景風皺眉思考半天，走過去打開藥箱，找出一本醫書，翻看起來。
眾人隻見那書頁顏色泛黃，就知道是古籍珍本，誰也不敢打擾他。
過了好一會兒，謝景風放下醫書，搖搖頭。
裴長鬆的心沉了下去：“謝禦醫，連你也沒法子嗎？”
謝景風麵色沉重，搖頭道：“老夫的診斷沒錯，幾位大夫這幾天開的藥方我也全都看過了，並無差錯，按照醫理，頭一劑藥服下之後不出十二個時辰，老夫人的病情就會好轉，可偏偏卻變得嚴重了！那寒濕之氣沒有排出體外，反而纏綿於內，深入髒腑，這正是老夫百思不得其解之處。”
“那該如何是好？”裴長鬆像挨了當頭一棒，隻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