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向東頓時熄滅了看熱鬧的心思,老老實實地叫了“許廠長”“宋廠長”,轉身就要往廠裏跑。

許明德叫住了他,“何向東,你跟材料廠那些人說了什麼?他們怎麼就走了?”

那幾人已經糾纏了許明德和宋華清幾天了,纏得兩人見著他們就犯怵,剛才索性躲在遠處不敢過來,指望著那幾人自己先走。

然後許明德和宋華清就看見自己廠裏的何向東帶著人過去跟材料廠的大爺們說話,幾分鍾後那幾位就趕緊跑開了。

對於何向東把材料廠大爺們打發走的手段,許明德和宋華清迫切地想知道,以後也能活學活用不是。

何向東聽出許明德的話裏沒有責怪的意味,反倒透露出一股好學求問的感覺,他撓撓後腦勺,“這位妹子說有幾個客商急需用車運貨,彭磊他們想做成這筆生意,這不就沒空在這兒紮根,趕緊回去跟他們廠領導彙報了唄。”

“說不定過會兒他們廠領導就過來了。”

不好!

許明德和宋華清反應飛快,對視一眼後就要往廠裏跑去。

可惜他們晚了一步。

後麵追上來一群人,材料廠跟食品廠離得近,平時兩個廠來往就多,這時候他們早讓材料廠的謝遠謝廠長給逮著了。

謝遠帶著材料廠的員工,一邊跑過來,一邊招呼著兩人,“許廠長,宋廠長,等一下。”

許明德和宋華清認命地停下來,伸頭是一刀,縮頭還是一刀,遲早要和謝遠碰上,不在廠門口,下一次興許就在縣領導辦公室了。

到時候絕對少不了再挨一頓罵。

看著走到麵前的謝遠,許明德擠出笑容,勉強得在場人都替他尷尬,“謝廠長,好久不見啊,這精神頭十足的,剛才吼的那一嗓子,可嚇人了。”

謝遠當然聽出許明德話裏的陰陽怪氣,他心裏也憋著火,什麼玩意呢,該發火的是他謝遠,許明德你個癟犢子搞哪門子的先發製人?

“確實好久不見啊,見你一麵太不容易了。既然都見上了,咱們就把事情掰扯掰扯?”

許明德的笑容維持不住了,他揉揉太陽穴,“老謝,不是我不想解決,這事吧,一時半會的解決不了。剛才我還在領導辦公室挨呲呢,把我和老宋罵的抬不起頭來。”

謝遠才不會順著許明德的思路走,你挨罵那是你做事出了紕漏,關我什麼事?而且一碼歸一碼,你做錯事連累到我了,說破天去我也得找你解決了。

“我管不著啊。別跟我扯遠了。我現在就問你,合同上的違約金你什麼時候支付?”

“你不會覺得合同就是幾十張廢紙吧?”

宋華清歎氣,“老謝,真要能解決,我們能拖拖拉拉麼?你們廠是有損失,但是怎麼也比不上我們廠堆著的那批貨損失大吧?”

食品廠生產的都是本地特產,聯係他們的商家是南邊的,就是瞅著北邊的食品在南邊是稀罕貨,運過去就是一筆收益。

誰知道賣家出了什麼突發狀況,一下子就沒了音訊,發過去的電郵,打過去的電話都無人接聽。

許明德和宋華清本想派人去賣家留下的地址找人,可是電話都停機了,他們就知道賣家肯定是跑了。

臨近年關,或許牽扯到了債務之類的事,才讓賣家連定金都不要地消失掉。

說起來,食品廠接到這麼一個大單子,喜上眉梢,以至於定金都主動地降了一個點。

種種失策積累起來,最後得出了一個讓許明德和宋華清腸子都悔青的結果。

眼看著謝遠不依不饒地揪著許明德的袖子要他給一個痛快話,跑回去叫來謝遠的彭磊覺得自家廠長太憤怒以至於歪樓了,他忙拽住謝遠的手,小聲提醒,“廠長,那位妹子在旁邊等著呢。”

醍醐灌頂。

一瞬間,謝遠就回過神來了。

他來可不是為了堵許明德和宋華清這兩隻老耗子,重點是這位小同誌。

謝遠放開了許明德,“待會兒找你們算賬。”

他整理了衣服,笑著走到江年麵前,“這位同誌,我聽彭磊說你有生意跟我們廠談?”

江年在旁邊看了半天瓜,這會兒終於輪到她上場了,“我也就是聽了一耳朵,至於那些人還在不在,我不知道。”

謝遠馬上做出決定,“同誌,麻煩你帶我們去找找。不管找沒找到人,材料廠都欠你一個人情。”

江年爽快回答,“走吧。”

謝遠說,“不忙。彭磊,你回去把車開過來,這樣快些。”

讓人幫忙,誠意和禮節得做足了。

彭磊轉身就往材料廠跑去。

許明德和宋華清嘰嘰咕咕一會兒,試探地問,“小同誌,那些客商,我們也想見見。”

作為廠長,基本的商業嗅覺是具備的。

那夥客商跑到這邊來采購,或許可以問問有沒有繼續采購的意願。

要是能幫他們吃下那批貨,哪怕是其中一部分,都是幫了大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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