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涼的寒意頓時撫平了腫痛,靈力作用之下,那紅腫異常的傷瞬間像是消散了大半之多。
她還想要再去摸他臉上的傷,但這孩子警惕極重。
手臂、雙腿並不致命,他懂得取舍,在她觸摸時,雖說心中害怕,卻並不敢防護。
可這會兒她一要碰他臉了,他不由輕輕一縮。
宋青小的手在半空中頓了頓,並沒有強求,隻是道:
“不用替我準備食物了,我隻是在這裏暫時停留一段時間罷了。”
她來這裏,隻不過是要尋找破除封印的契機,隨時可能會再被鬼廟內的聲音拉回八百年之後。
小孩如此警惕,與其讓他提心吊膽的,不如跟他直說。
“我不需要你替我尋找食物,我也不會傷害你,等我要離開之時,會替你解釋烙印,不會有什麼麻煩的。”
她的話聽進小孩耳裏,本來應該令他大大鬆一口氣的。
他不用再受製於人,不需要再替人尋找食物。
也不再害怕家中的存糧被偷,害怕死於她的手中。
可不知為什麼,他摸了摸自己的大腿,卻又覺得心中悶悶的。
“哦。”
他乖乖應了一句,這下不再需要宋青小催促,一瘸一拐的走到稻草堆中,蜷縮著身子,輕輕的躺下了。
小孩奔波了一天,估計是十分疲倦了,很快便睡了過去。
宋青小以靈力將燈撲滅,再度打坐。
隻是那孩子卻像是已經習慣了陰冷,不再適應溫暖了。
哪怕是睡夢之中,依舊下意識的往外挪移著,直到滾落到了稻草邊上,躺了一會兒,又開始朝宋青小的方向靠攏。
真是一個十分複雜的孩子。
如刺蝟般警惕,知道孤獨是他最好的保命符,卻對溫暖向往而又防備著。
她猶豫了片刻,最終伸手,將這孩子抱進了懷裏頭。
……
小孩這一覺睡得十分舒服,既是感覺冰涼涼的,可那種涼意卻又並不使他感到寒冷,反倒像是三伏天置身於冰屋之中,說不出的舒爽感覺。
他睜開眼醒來的時候,躺在草堆裏,連日來的疲勞一掃而空,身上被打的傷都好像不再像以往一樣痛了。
“可能是草床的緣故。”
他心中又驚又喜,不由在草鋪裏打了兩個滾,這久違的感覺,令他幾乎不願再起身了。
一連數日時間,一大一小兩人相處的過程中,逐漸熟悉了許多。
可能是宋青小確實沒有傷害過小孩,他的警惕心也慢慢的鬆懈不少。
他每日出去,有時獨身一人,有時與跟他打過架的那幾個小孩團夥一同出去。
大部分的時候,他是空手而歸,偶爾或能帶回一點東西,都被他萬分珍惜的藏進陶罐之中。
逐漸相熟之後,哪怕不用宋青小發問,他也會主動說一些話。
“這是大狗哥賞給我的。”
他拿了一小塊粗糠餅,那餅的顏色都有些變了,散發出一股股異味,他卻像是視如珍寶,裝進了罐子裏頭。
“隻有我有時要到的東西多了,交上了貢後,大狗哥才會賞的。”
她的話並不多,有時小孩說了,她也未必會應答。
此時聽了她這話,卻突然開口:
“你為什麼將所有的東西交給大狗哥?”
小孩愣了一愣,接著轉過了頭,看了她一眼:
“我們,就是附近的孩子,都是大狗哥的手下,受他管束。”
孩子們會按照他的吩咐,每月定時的上貢。
每個孩子按年紀大小,需要交納足夠的東西,否則會受到令每個孩子都畏懼的懲罰。
他的臉上露出一絲既恐懼,又厭惡,卻夾雜了幾分興奮與向往的神色。
宋青小看在眼裏,問他:
“你想殺死他嗎?”
“殺他?”他愣了一愣,接著用力的搖頭:
“不。”
沒有了大狗哥,還會有二狗哥、三狗哥,他年紀太小,無論落在誰的手中,日子都不好過。
“我想要當大狗哥的義子,這樣就沒有人敢不聽我的話了。”
他努力挺起了瘦小的身體,一副憧憬之色:
“等到我忍他幾年,將來長大之後,再想辦法殺他立威,這樣就能將他取而代之了!”
小孩的話將宋青小逗笑,先前還威風凜凜的孩子,頓時露出一絲惱羞成怒的神色,撒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