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錢,你先拿去買些食物……”
楊嬸毫不客氣的接了過去,又看了一眼桌上:
“那是……”
那是張小娘子送來的,宋父雖說沒聽到張小娘子之前說的話,卻不難猜出。
楊嬸如自家人一般,上前一步揭開了那帕子一角。
裏麵疊放著數塊糕點,看上去精致無比。
楊嬸忍住內心怨毒,讚道:
“這是什麼?可憐我們母子竟然從來都沒見過這樣的東西,可不可以吃?”
宋父無奈,隻得道:
“那你拿個碗,都拿走就是了。”
她一聽,便十分歡喜,露出笑容:
“我家成才若是回來,吃著這糕點,我必和他說是宋叔叔拿的。”
說完,她也不客氣,果然自顧自拿了碗,裝了糕點進去了。
目的達成之後,她本來還想要再留下來,但看宋家父女都不願開口,又見宋父脖子上、身上被她抓吐出的血道、唾沫,又覺得有些心虛,連忙便找個借口跑了。
她回了屋中,將門一關,臉上笑容一冷,恨恨的連碗帶糕點,用力砸到地麵,伸腳輾碎了:
“我讓你勾,我讓你勾!不要臉的東西!”
……
宋家裏,兩父女麵麵相覷,宋父甚至隱隱感覺不太敢去看女兒的臉色。
家裏亂糟糟的,凳子被踹翻了,就連擺著的洗衣盆也被蹬倒,水流了滿屋。
“先收拾一下吧。”宋父一臉的疲憊之色,仿佛剛打過一場硬仗似的:
“回頭我出去一趟,會再買些粟米回來的……”
他說完這話,沒有等到宋青小的回應,卻能感覺得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又解釋著:
“你楊嬸是個苦命人,你別和她一般計較……”
“她哪裏命苦?”
宋青小實在好奇,問了他一句:
“就因為她死了丈夫?”
宋家日子過得艱難,與那楊嬸貪婪搜刮是脫不了幹係的。
她記得,宋父前幾日曾說過,他發了晌銀便會買些米粟回屋。
先前拿出去的那一吊錢,恐怕就是他才發放的晌銀了。
但剛一拿回家,便立即被楊嬸拿走,雙方對此都十分自然,想必已經習以為常,形成不成文的‘規矩’了。
她雖然隻是進入場景,也與宋父並非真正的父女,但事關自己性命,她仍是習慣將事事都完全掌握,半點兒細節都不願錯過。
“住口!”
宋父一聽這話,頓時大怒:
“長輩的事,輪不到你來插手。”
“死了一個人,你怎麼能輕飄飄的用這樣的態度說出口?”
先前楊嬸撕打的時候,他雖然也氣,卻沒有如此暴怒,這會兒卻像是被人戳到了痛點,大聲的斥責:
“若她丈夫在世,你也得叫一聲伯父!”
“她的丈夫雖說去世,但卻如同活著。而我的爹雖然活著,卻也幾乎等同於沒有。”
宋青小可不是真正的小孩,對於宋父暴怒的態度並不怵。
她這話一說完,原本怒不可遏的宋父頓時呆滯住了。
他就像是一個被針紮過的氣球,瞬間就焉了下去,低垂下了頭。
“我……”
這個高壯的男人垂下雙臂,表情十分沉重,像是想要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
“我去煮點吃的。”
“沒有食物了!”
宋青小提醒他。
家裏儲存的一些糧食,這幾天再是節約,也吃得差不多了。
原本以為宋父今日回來,能帶一些東西的,可哪知會被楊嬸全部劫走。
“我去買些……”
男人轉身要走,但一摸身上,才想起錢沒有了。
宋青小目光平靜的盯著他看,那目光看得他抬不起頭:
“我找人借些,你等著!”
“找誰借?”
宋青小問了他一句,他腳步一頓,擋在門口:
“找差門的兄弟……”
“借了怎麼還?”她又問了一聲,提醒他:“你下個月,不還要養楊嬸一家麼?”
“能還的。”宋父這會兒感覺到了先前張小娘子被宋青**問時的狼狽了,她看起來不像是生氣,語氣也十分平靜,但問出口的每一句話卻令他壓力重重。
“朱使令說,最近有個任務,讓我們在這兩個月,留意一下出生的嬰童。”
他解釋著:
“說這十分重要,若是能尋找,獎勵很多。”他飛快的看了宋青小一眼:
“就是提供線索,每人也獎十吊錢。”說到這裏,他目光落到了桌麵上的空藍子上,有些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