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小在意的自然不是吃食。
但從男人的態度裏,她卻可以推斷出許多的東西。
他有一種愧疚感。無論是對於那凶悍潑辣的女人,還是對於自己的‘女兒’,仿佛在兩邊微妙的尋找平衡。
夜半三更之後,宋青小躺在床上,開始在腦海裏將‘今日’發生的一切慢慢回憶、推演。
女人今日將她推倒在地後,她名義上的‘父親’並沒有對這個女人多加指責,反倒是那楊嬸進屋之後,一番大聲的哭嚎,好像是有意要喊給誰聽。
“丈夫早死,生活艱苦,互相照顧……”這是宋父曾說過的話。
而楊嬸哭嚎的是:“結義兄弟、當年的承諾、替人挨刀……”
這樣一來,線索就十分清晰了。
宋父與當年楊嬸的丈夫是結義的兄弟,興許此人為救宋父而死,臨死之前宋父對他有過承諾,要替他照顧他的未亡人。
若是這樣,便說得通為何宋父身為差門之役,卻生活艱苦,恐怕是因為他的晌銀,需要照顧兩個家庭。
他對楊嬸多加忍耐,連女兒被打罵,也隻是女兒離楊嬸遠些,更是顯出他對於楊嬸有一定的愧疚之心。
理清了這一點後,宋青小的心思又放回到那張娘子身上。
她腹中懷的孩子到底有何秘密,自己進入這個場景,與鬼廟中的聲音又到底有何關係?
實力被壓製,身在場景之中,卻又沒有任務提醒,不知是不是需要什麼契機。
目前唯一可能肯定的,是自己身在場景中的場景裏。
鬼廟中的聲音說,這是他她它送自己的‘三個’禮物,由此便能得知,如今的場景關係著之後的生死。
“若不能逆轉乾坤,便會死在這裏。”
也就是說,她要是找不到這裏與鬼廟的關聯,她會被封印在鬼廟之中,不得超生。
“三個禮物……”
她略一思索,琢磨著:“莫非是老劉三人?”
行商隊中,一共有三人出事。
老劉、王貴兒、趙四,在離隊的過程中,已經相繼而死,接著化為鬼廟的倀鬼,將行商隊的人騙了進去。
如果鬼廟內的聲音所指的‘三個禮物’是指死掉的這三人,那麼這三人的死亡又會給她帶來什麼樣有利的東西呢?
她攤開了掌心,手掌上根本看不出來‘仁’字的烙印。
而手腕處的銀狼圖騰淡了許多,像是一團模糊的印記,已經看不太清楚銀狼的形跡。
她心中發沉,緩緩伸手撫了撫這印記,卻感應不到銀狼半分回應。
……
一連幾日過去,不知是不是因為宋父過於粗心,還是因為以往的‘宋青小’本身就是個內向而懦弱的性格,導致父女二人之間從不說話,但宋父卻好像並沒有意識到不對勁兒。
他每日早出晚歸,與宋青小碰麵的時間不多,但出門前卻會準備一些吃食留在家裏。
隔壁的張娘子搬好了家後,出大雜院的時間也並不多,興許也對這人多眼雜嘴也雜的院子充滿了警惕。
到了第五日的下午,宋青小正在清洗舊衣時,卻突然聽到了外麵輕細的腳步聲。
這大雜院裏的房屋牆壁很薄,大多都是以編織的竹籬糊土而建成,附近有什麼動靜都能聽得一清二楚的。
她站起了身,靠著牆緩緩往門口的方向移。
透過竹籬的縫隙,她能看到一道人影在她門口徘徊,像是想要敲門,卻又拿不準屋裏有沒有人。
來人身穿青色衣裙,身段嬌小,是個女人。
約數息功夫後,那人似是下了決心,正欲伸手拍門之際,宋青小從裏一把將門打開了。
才搬來隔壁沒幾天的張小娘子挺了個大肚子,手舉在半空,另一隻手提了一個藍子,上麵蓋了層布巾。
“喲,我還擔憂沒人呢。”
她一見麵色冷漠的小孩,頓時露出笑意,將手裏提的藍子往宋青小麵前一遞:
“搬來幾天了,說要拜訪一下周圍鄰居,可惜才剛搬來,家中雜物甚多,今天才騰出時間。”
宋青小沒有去接,她又笑:
“是我自己做的一些點心,嚐嚐味。”
這裏環境很差,大家都不富裕。
宋父是公門差役,有固定的晌銀,但宋青小進入場景數天,卻沒有一天不餓肚子,可想而知環境的惡劣,食物的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