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老劉等人遲遲沒有回來的緣故,他總覺得後背像是有許多雙眼睛在盯著自己似的。
他強忍著回頭去看的欲望,扭了扭身體,往火堆的方便靠坐。
但這一動之下,不知身後有什麼卻是一動,像是柔軟至極的觸手,一下順著他的脊椎便往上觸摸。
“啊!!!”
他腦海裏頓時想起了傍晚時分,女屍臉上的肉筋湧動,像一張詭異的張開的嘴的那一幕。
入魔的屍體的雙手化為無數觸手,似鋒利無匹的匕首插入六子腹背之中,將他肚腹對剖,內髒掏出。
這一回憶配合此時後背的動靜,足以將他嚇得魂飛魄散了。
這裏隻是荒郊野嶺,四周沒有人煙,也不知附近有沒有廟宇,若是遇上什麼鬼怪精魔,一行人非得死在這裏不可。
極度的恐懼之下,他隻覺得後背那觸感仿佛一條利刺,已經鋸開他血肉,順著他脊背鑽入他身體之中。
李根發出一聲淒厲至極的慘叫,毫不猶豫伸手往後背一抓,整個人像是彈簧一般跳了起來。
他之前害怕,本來就一再挪進火堆,這情急之下縱身一跳,頓時撞上那臨時裝置的柴架了。
鍋架在捆綁的柴架上,被他這一撞,那捆好的柴架一歪,吊在上麵的鍋一垮——
‘嘩!’
裏麵幾乎裝了八分滿的水頓時倒了出來,‘噗’的一聲將生起來的火全都淋熄了!
這一下被嚇到的不止是李根了,就連李全等人也都嚇住。
潑濺出來的沸水燙了好些人,鑽心似的痛。
火光一滅,大股大股的濃煙湧出。
眾人來不及心疼潑灑的米飯,盡都開始放聲慘叫。
“啊——”
“發生什麼事了?”
眾人推擠躲避,擠成一團。
‘哐鐺鐺’的聲響裏,鍋落了下來,還有一些燒得通紅的木杆閃著紅光。
山叔也渾身緊繃,下意識的想要去拉宋青小的手。
“別怕……別怕……”
他嘴裏喊著不怕,實際自己抖得也很凶,幾乎要站立不住。
雖說隨著身體力量、五感被封印,宋青小在暗中視物的能力大減,但憑借著無數回生死之際徘徊鍛煉出來的本能,她仍是精準的伸出手將山叔的手掌抓住。
一老一小將手一握,老的身體發抖,像是瞬間失去了熱量,那手掌既是粗糙,卻又因為冰涼的緣故,表麵像是抹了一層蠟油,透出一種滑膩膩的感覺。
小的手掌也冷,可卻十分鎮定,並沒有害怕的感覺。
“別怕。”
她說了一聲,這語氣比山叔的話要鎮定了許多,帶著一種超脫她年齡的成熟。
“這裏沒有陰氣。”
力量被封印了,可是感覺還在。
若是此地有陰氣,她會察覺到不對頭。
山叔勉強鎮定,大家在初時的慌亂之後,也很快平靜下來了。
“發生什麼事了?”
行腳商人的領頭李全最先冷靜,問了一聲。
李全死死抓住後背,聽到堂兄發話,便顫聲道:
“我……我感覺有東西……在,在刺我……”
他的話令得眾人心中一抖,又聽他說:
“我抓住了,不敢放手……”
大家一聽他能抓得住,心頭那股緊繃的弦不由一鬆,七嘴八舌的大聲道:
“興許是長蟲。”
“這個天氣了,哪有長蟲?”
“是不是……那個?”
……
李全深呼了一口氣,喝道:
“點個火,看看再說。”
若是平時,一行人手腳倒是利索。
但今日大家都怕得厲害,掏火折子的時候,好幾人甚至手抖得都險些要握不住。
直到好半晌後,才有人將火光吹亮——
大家都往李根看了過去,隻見他果然手反扣在後背心,死死抓扯住了衣物,將那單薄的衣裳揪成了一團。
一條狗尾巴草被他死死拽在掌中,根莖被連根撥起,完全變了形了。
“該死的李根子!哪有什麼長蟲咬你?這不就是一根狗尾巴草嗎?”
站在李根身後的人一見此景,頓時臉色鐵青,氣得大喊:
“你發的什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