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此神通,不再受命數影響……”
玄妙先生越說越是激動,“窺探大道,便不再是虛無飄渺的事了。”
他說到這裏,見妙筆先生的神色不為所動,不由急了:
“小弟……”
玄妙的話令得太康氏的人聽到,臉上都露出不快之色。
蘇五的魂體剛散不久,太康五人正是憤怒的時候。
可劍氣未散,玄妙先生就已經開始打上滅神術的主意,這不免令太康氏的人心中生出一股憤怒至極的感覺。
太康武的麵色陰沉,殺機逸出。
他還未真正入聖,但心境已經入階,邁入聖境隻是早晚的事罷了。
再加上太康氏的修行法門原本就格外淩厲霸道,這會兒太康武一怒之下,玄妙先生好似覺得有一道無形的劍光往自己斬落。
大驚失色之間,他下意識的正要躲閃,之前一直沒有理睬他的妙筆寬闊的儒袖無風自動。
一股柔和的浩然之力包裹了玄妙全身,那種危機四伏的感覺瞬時消散了。
妙筆先生低下了頭,整了整自己的衣袖。
他那袖袍之上,此時已經裂開了一條巴掌長的小口,像是被某種利刃斬破。
“你……”
玄妙見此情景,便知他替自己擋了一擊。
否則先前這一下,自己恐怕已經出事了。
能擊破入聖階的防禦,自然唯有入聖境才做得到的。
善因大師是方外之人,梵音世又與東秦家關係親近,他與妙筆同為入聖境多年,彼此了解,絕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動手。
“你竟敢動手……”
他話音未落,妙筆已經轉過了頭。
兩兄弟年紀原本相差數歲,可這些歲數,在修行之人漫長的歲月之中,便根本算不上什麼差距了。
妙筆徑直望他,一言不發,直看得玄妙先生頭皮發麻。
兄弟二人一母同胞,幼年至年長之時,樣貌是十分相像的。
但隨著時光的流逝,那長相卻越發迥異,至今看上去竟然完全看不出有絲毫相似之處。
一個眉眼溫潤,氣度、勢態令人如沐春風。
而另一個雖說總是麵含笑意,卻始終給人以一種笑裏藏刀的感覺。
“你,你看我幹什麼?”玄妙被他看得渾身不大自在,隱隱感到了壓迫,不由自主的開口。
“二哥,該收心了。”
妙筆輕描淡寫的彈了一下自己被劍氣撕裂的衣袖,仿佛那並不是凶險至極的一擊,而隻是衣袖上浮一層灰似的。
他的語氣溫和,帶著語重心長勸導的感覺:
“東西雖好,可始終那是別人的。”
“可……”玄妙先生沒有料到他竟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似是有些不服,還想開口,卻見妙筆先生神態溫和,那目光幽深如古井,直通他內心深處。
“東秦世家的東西很多,沒必要看著別人家的。”
他的語氣不疾不徐,卻因為修為境界與身份地位,根本沒有人敢在這時插口。
“滅神術雖好,可要想入道,憑借的是機緣、天時、地利與人和,缺一不可。”
這是他的兄長,妙筆先生耐心教導: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長久永存的,否則滅神術是如何傳到這位姑娘手中的?”
就連當年蘇五擁有滅神術後,也沒有永生不死,不也道死魂消了?
可見這些所謂的傳承,也不過是使得窺探大道的機率比別人深一些罷了。
“書中自有黃金屋,東秦世家的藏書閣,二哥你多久沒看了?”
自家的東西還沒有吃透,又何必貪圖別人家的事物?
妙筆先生的語氣並不重,可這會兒卻令玄妙先生心中一跳。
“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他含笑望著兄長,勸說道:
“富貴於我如浮雲,莫等閑,隻餘空悲切。”
當年兄弟二人都是東秦氏中天賦出眾之輩,最終不負長輩期盼,邁入虛空境中。
直到加入武道研究院,進入議會核心之後,玄妙展現出對於權勢的熱衷追求,而妙筆則仍沉浸於修行之中,視權勢如糞土。
所以百年之前,妙筆順利破開心境的枷鎖,順利入聖。
而玄妙先生,則沉浸於權勢之中,再難解脫。
“二哥,你該清醒了。”
這一聲歎息,如暮鼓晨鍾,重重的震在了玄妙先生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