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男女相識相知,最終墜入愛河,一發不可收拾。
“我出身於孟氏之中,孟家產業極大,富甲一方。”
再加上莊子傍水而建,易守難攻,所以哪怕當年戰亂四起,國家改朝換代的時候,孟氏女都沒吃多大苦頭。
“我是家中幼女,我的父母最是寵愛我。”
她緩緩將當年的事情一一道來,提到了父母對她的無所不依的嬌寵。
“自小,我就展露出非凡的刺繡天賦,我的父母替我尋了天下最大的繡師,細心教導我。”
身為幼女,又有絕佳的天賦,當時的孟芳蘭受盡了父母的寵溺,在孟家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若不是後來因為與沈擇寧的情感不順,她的一生可謂是美滿至極了。
“我年少的時候,母親就曾許諾我,允我自擇良婿,絕不摻合我的婚事。”
隻要她不允許點頭,孟家就絕不將她隨意配人。
所以她當時與沈擇寧相戀的時候,壓根沒想過家人會不會同意的。
到了後來,便如《孟莊史記》中所記載的大概過程一樣,開國元年,皇帝生辰在即,沈家想要借這一股東風,直上青雲,拿到皇商資格。
而當時孟家獨大,沈家雖說也是富戶,但卻差了孟家許多。
這個時候與沈擇寧相戀的孟芳蘭不忍情郎痛苦,便主動提出要為他繡一幅賀壽圖。
“不過孟家也以讓我繡一幅圖,作為向皇上賀壽之用。”
一麵是親人,一麵是情人,宋青小說道:“你最終選擇了沈家。”
“孟家已經夠富了。”
孟芳蘭的聲音幽幽的傳來:
“讓些給別人不好麼?你說對不對?”
宋青小聽到這裏,心裏生出一絲無語之感,一時半會竟不知道該如何回她這話。
她也並不在意宋青小說不說,隻自顧自的道:
“我最終拒了孟家,熬了半月,替沈郎繡了一幅‘萬壽春江圖’。”
她不分晝夜趕工,甚至熬壞了身體,急得她娘請了大夫,替她抓藥調養。
繡成之後,她偷偷吩咐身邊的人,送到了沈擇寧的手中。
兩人暗夜偷會,花前月下一番耳鬢廝磨。
“那日沈郎發誓,待他沈家受功封賞之日,必是上門提親之時。”
宋青小聽到此處,神情一振。
有了孟芳蘭親口所言,這‘白首之約’的任務確實就是身係她的身上了。
聽到情郎的承諾,孟芳蘭心甜如蜜,如吃了定心丸似的,安心回到了孟家之中。
“可惜後來的事情,與你的期盼大不相同。”
孟芳蘭聽了宋青小這話,沉默了半晌。
紅色小燈下,她的身影吊在半空一動不動,隔了許久之後,才長長的歎了口氣:
“是啊……”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我沒有料到,繡品會出紕漏,那全是我的錯……”
這個兩次血屠沈莊,雙手沾滿十幾萬冤魂的惡鬼的話裏,竟在提起這樁陳年舊事的時候,露出幾分愧疚。
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令得宋青小竟也嘴角抽搐,不知該說什麼。
“最令我生氣的,是我的爹娘了。”
沈家繡品出事,全家下了大獄,這個時候孟芳蘭得知情郎落難,自然不能見死不救。
孟家發達多年,在孟莊勢力極大,所以孟芳蘭便提出想求父母救沈家全族。
她以往倍受寵愛,原本以為提出這個請求的時候,父母必定會應允的。
哪知在她提出這個建議時,父母斷然拒絕了。
在得知她與沈擇寧私通的時候,一向愛她的父母勃然大怒。
“說什麼疼我,都是假的!”
她說到這話時,語氣之中終於帶了怨毒。
黑氣化為流風,在她身側轉動,帶起她身上的紅衣,刮得她身體不住擺動。
垂落的桑樹枝也像是被她身體拉動,不住搖擺。
就連那盞掛於樹梢的紅燈,也閃了數下,像是燒得更加劇烈了。
隨著孟芳蘭一發怒,這會兒的她看起來終於有了幾分厲鬼的感覺。
煞氣蔓延開來,將此地瞬間形成血光籠罩的地獄!